也经常苛责。于是他就已经明白,眼泪对于父王和母后,是无用的,即使是那些仆从,也从不因为他们啼哭不止便加以关照。
只有权势和宠爱才能改变这一切。父王的爱妃可以因为一滴委屈的眼泪便获得封赏,受宠的王子一句怨言就能左右下人的命运。
母后是个高傲的女人,她的高傲无法为她争得丈夫的爱重,而赵绣赵绸两兄弟的忍耐与柔顺也没能在赵王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现下赵王已死,赵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虽然燕国形势安稳,自己却依然如一叶孤舟,漂泊汪洋之上。
要想让小船航行得安稳,就必须得抓住些什么。
……甚至不仅是自己,就连远在赵国的母后与王弟,也捆绑在这寄留燕国的舟子。
倘若燕国发兵,赵国的内乱便顷刻可解。
又或者顷刻被燕国吞灭。
想到这,赵绣感觉手心发冷,心却一点点热了起来。
他迟疑地偷偷向燕翎看去,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眼下燕国最高的天,除了燕王燕翎,便不会再有旁人了。
“怎么不回话?”
燕翎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不出喜怒。
赵绣有心想要讨好他,脸上匆匆堆出一个笑,却终究没有底气,显得颇有些讪讪。
“臣笨嘴拙舌,一时难以措辞,还请陛下见谅……”
燕翎冷哼一声,似有不满地打断了他。
“质子在孤面前总是如此,是觉得孤长得凶恶,还是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因此有愧于孤?”
说着,他凑近赵绣,似乎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燕翎在赵国时常缺衣少食,是个有些瘦弱的少年,登基后抽条圆润了些,养得身材高大,虽然总面无表情,但容貌其实很是俊美,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太咄咄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赵绣本就是个敏感多思的人,自从存了想要讨好燕翎的心思,便处处踌躇,优柔寡断,眼下见他陡然逼近,赵绣更是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几拍,不由手足无措,涨红了面皮,心慌意乱,甚至想要低下头去。
燕翎见状,不由轻笑一声,辨不出是怒是喜。
“质子如此失于礼数,倒是让孤实在为难……”
赵绣慌忙跪下,“臣一时走神,失了礼数,还望陛下见谅。”
燕翎不语,只是转过身去,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孤向来赏罚分明,从来没有平白见谅的道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能够听到一丝冷意,赵绣却突然感觉一阵心热。
“那要怎样,陛下才肯原谅臣?”
燕翎感觉似有什么东西轻拽自己的衣袖,回头蓦然见到赵绣的脸。那双与赵绸颇为相似的眼睛依然怯生生的,流露出陌生的媚意。
赵绣开始学着讨好自己,这个事实让燕翎有些受用。他微微一笑,把衣袖从赵绣手中轻而易举地拽出。
“孤的寝宫今夜缺个掌灯的侍女,不若就由质子代劳吧。”
正值夜半,赵绣强撑着困意,跪坐殿内,照看着手边的烛火。
一扇屏风之隔,燕翎或许正伏在案上读书。燕宫的宫人们向来规矩,即使在殿外当值,也是悄无声息。于是一时间,除却燕翎翻书时发出的声响,赵绣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这样的气氛太过压抑,简直比燕宫的寒冷更难让他忍受。赵绣无所事事,几欲睡着,眼见蜡烛偷垂一串红泪,方想起用剪子修剪几下烛芯,好让它能够继续长长久久地明亮下去,给自己一点若有若无的底气昏昏欲睡。
书页的响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烛火也奄奄欲熄,在铜镜的反射中,变得越来越暗。
赵绣睡意正沉,朦胧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几欲笼罩住自己。
他胆战心惊地轻轻回头一瞥,果不其然,正是燕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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