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叠好帕子:“我只是想一直陪着善善。”
“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书早已被我烧了!”梁邵将齐整的帕子掼在身旁小几上,“就在善善你亲口跟我说,攒下银子给我买软甲的那天。”
他眯了眼,笑中淬冰:“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想着离开了啊,甚至骗我,说银子是为了我攒的。”
梁邵近乎哀求地捧起善禾的手,攥在掌心:“善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可恶,是啊,毕竟我‘生性顽劣、不思进取’。当初选中我而不是大哥,是知道大哥前途似锦,怕耽误他科举,是吗?好啊,那既然嫁给我,既然做了我的梁二奶奶,为什么现在又要离开?你也很可恶,不是么?你毁了我的仕途,毁了我的婚姻,还偏偏对我那么好!”梁邵眼睛湿润了,“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事!为什么每夜睡脚踏从来不反抗,从来不给祖父告状!”
他抬手握住善禾的脸,慢慢摩挲着:“你说你是怀着恩情来的,可你一定有一点点爱我的,是不是?要不然,善善为什么会说要跟我生孩子?你大可以假装怀孕,抱个别人家的孩子骗祖父,是么?”在善禾躲着挣脱的时候,梁邵忽而扣住善禾纤细的脖颈,力道不重,不足以窒息,但善禾却在这铁箍般项圈的桎梏下,轻易动弹不得了。
梁邵一字一句:“为什么要跟我生孩子呢……我不是劝过你了么,嗯?我不是说过‘不圆房是为你好’了么?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谎言欺骗我!既然要走,那你就直说啊!为什么骗我说是为了我!善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当真了。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罢,都没关系,我不会和离,因为,我爱你。”
善禾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尽力从桎梏中攫取一点空气。她从齿关溢出话:“你,你疯了……”
梁邵一根一根松开手指,兀自笑开:“是啊,因为你,我变成了从前我最厌憎的人。”
新鲜空气骤然吸进腹腔,善禾伏在榻上,大口大口喘气。梁邵俯下身,衔住善禾耳垂,热气喷洒在善禾颊边,比泪更多的,是他脸上的潮红和声音的颤抖:“可是我真的好爱你。”善禾整个人都被他包裹住了。
成保站在廊下,叹了口气,高声道:“大爷那边传膳了,请二爷和二奶奶一齐过去用膳。”
梁邵抬起头,冷声道:“请哥哥先自用膳罢,不必唤我们了。”
兰台轩内。
梁邺听得成敏禀报,默然不语。
偌大的八仙桌,摆满各色佳馔,以及三副碗筷和一壶清酒。梁邺坐在主位上,望着右手边空置的座席,指腹摩挲着细颈酒壶纤长的壶身,一如昨夜平康坊清倌儿的细长脖颈。他喃喃道:“白天也不能分一刻给我么?只是想同你说说话罢了……善善。”
那句“善善”激得侍立在旁的成敏倏然脊背发凉。这是成敏第一次听见梁邺唤“善善”,而非“善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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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二狗短暂变身病娇狗,只是暂时的!!他心理上也会很痛苦,毕竟性格的底色不是病娇。
真正的病娇另有其人……
梁邺:(打喷嚏)
“善善,你可以……可以……
梁邵并没有强迫善禾。在他吻到善禾唇边时,善禾轻微的战栗贴着肌肤传过来,是与从前他们欢爱时完全不同的、惊怯的战栗。梁邵那筑得高高的心墙轰然坍塌,像灵魂骤然回笼似的,梁邵慢慢松开手,错开眸子不敢看善禾,咬唇道:“对不起。”
趁着梁邵松开她的空档儿,善禾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与梁邵隔出一大步的距离,缩在床榻角落。
方才与善禾告白而染上的潮红,此刻渐次褪去,梁邵扬了鼻尖悲哀地望向窗外,他语调落寞:“对不起,我也很讨厌我自己……”
讨厌自己爱上善禾,讨厌自己没办法与她和离,讨厌自己控制不住想去强迫善禾,逼她留下,更讨厌自己既然决定强扭瓜藤,偏偏又狠不下心。
善禾凝噎住,只哆嗦着手,惊怯地把被人扯开的衣裳重新理好。
闲长的午后,善禾卧在拔步床上,面壁而睡,梁邵歪在罗汉榻上,凝望善禾。时间慢得很,他们把整个下午都浪费在无声的僵持上。时间也快得很,梁邵看着日头慢慢爬到西边,一天似乎就过了泰半,又要到明天了。梁邵害怕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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