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莫无语了会儿,“大部分都是住在附近的人,镜梅桃源不是允许搭灵棚吗,所以关系近的远的都会来吃席,那一桌听说是造船厂的老工人,得到消息也来了。”
岳迁看过去,都是和朱坚寿差不多年纪的老头,桌上摆满了酒瓶。目前得到的线索,朱坚寿和老工人们早就没有多大往来了,他们哪里得到的消息?还来得这么快?
岳迁正要去问问,忽然听见灵棚外传来吵闹声,声音还有点熟悉。岳迁立即放下碗筷出去,看见朱涛涛正在和物管大吵大闹。
“谁让你们搞这个?我爸人都不在这里,我妈还在医院躺着,搞这个给谁看?拆了,全都给我拆了!”
“朱先生,你别跟我们吵,办白事是你家里人的意思,我们又不吃一分钱回扣,你去问问你家人就知道!”
朱涛涛双眼通红,精神状态堪忧,正要继续发狂,岳迁上前拉住他,“是你大姑办的。”
朱涛涛怔住,半天才嘶哑着说:“大,大姑?”
昨天离开市局后,朱坚寿六神无主地去医院看望梅丽贤,被梅丽贤干瘦的样子吓了一跳。梅丽贤这次住院,眼看着没有多少日子了,他除了送梅丽贤到医院那次,没有再来看过她。
对她,他一直很矛盾,小时候,她是保护自己的港湾,但她又那么没用,那么懦弱,总是和朱坚寿站在一边,就因为三个姑姑有钱,她在她们面前就抬不起头。他可怜她,却也恨她。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终于愿意再去看看她,她虚弱得说不出话来,眼里也没有眼泪,他陪了她很久,她气若游丝地说,朱坚寿的事,还是应该通知姑姑们。
他忽然觉得很生气,觉得母亲真是窝囊了一辈子。此时,他身心俱疲地望着物管,喃喃道:“别搞这些了吧,人都不在了,搞给谁看啊。”
物管也很为难,只得看尹莫。尹莫摊手,“你看我现在拆得了棚子吗?花圈演出是我负责,但饭不是,里面的人谁来赶出去?”
朱涛涛抱着头,蹲在地上捶着脑袋。
尹莫冷眼旁观,或许是每天都和生死打交道,岳迁觉得他似乎过于淡漠了。
两辆车开了进来,车灯打在朱涛涛脸上,岳迁也循着光看去,车门打开,首先下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她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头发高高盘在头上,长相富态,神情十分严肃。
岳迁将看过的照片在脑海中做了个对比,这位应该就是朱涛涛的大姑朱美枫。紧接着下车的还有另一个妇人,比她年轻一些,像是老三朱美心。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年轻女孩。
朱家这是几乎到齐了。
朱涛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姑,小姑,你们……”
朱美枫红着眼抱住他,“我们来了,你爸的后事我们一定好好操办,你放心。”
朱涛涛却摇头,“大姑,你们把灵棚拆了好吗?我爸他,他是被人害死的啊!”
朱美枫却一下子沉下脸,“人死为大,不管你爸是怎么走的,我们都得给他办个像样的白事!不然别人怎么说我们朱家?你哭哭啼啼干什么?就是知道你指望不上,我们才这么急着赶来!”
说完,朱美枫不再搭理朱涛涛,扫了一眼,“谁是尹先生?”
尹莫上前,“朱女士。”
朱美枫先打量他,又进灵棚看了一圈,似乎还算满意,但叮嘱还要增加花圈,越隆重越好。朱家的其他人依次来到遗像前上香、烧纸。朱涛涛被训斥之后,整个人更蔫,跟在他们身后,让干什么干什么。
早前朱涛涛说自己的人生完全被三个姑姑操纵,对她们又怕又恨,此时岳迁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无能为力的木偶。三姐妹中最强势最有本事的二姑已经去世,他仍旧只能听她们的话。
岳迁的视线转移到朱美枫脸上,她眼中有失去亲人的哀伤,但比起诸如家族责任、家族颜面之类的东西,哀伤似乎无足轻重。
大约感知到了岳迁的观察,朱美枫转过身,视线很快锁定岳迁。隔着大半个灵棚,以及灵棚里吵闹的人群,她审视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是谁?”朱美枫缓步来到岳迁面前。
岳迁拿出证件,朱美枫紧皱双眉,流露出不满、不欢迎,继而冷笑出声:“你们这些警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那位白发男子听见了,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别这样,警察有责任来这里。”说完,他抱歉地朝岳迁点了点头,“我是朱坚寿的姐夫,不好意思,我妻子刚失去弟弟,心情不好。”
朱美枫将他甩开,讥讽道:“警察有责任?什么责任?你那么感同身受,为什么不继续当警察?”
岳迁下意识看向男子,男子好脾气地哄了几次,朱美枫离开,和朱美心一起给朱坚寿烧纸。岳迁对男子说:“你以前是警察?”
男子叹了口气,摇头,“早就不是了。”
见他和朱家其他人格格不入,岳迁和他来到灵棚外面的路灯下聊了起来。
男子名叫何理,曾经是苍珑市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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