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领导夫人就找到了学校,大闹一场。
最难搞的其实是肖老师,因为她实在有背景——她是某位领导的亲姐姐,也是某位小领导的表嫂子,她男人也有点来头。
为了搞定这个姓肖老师,他很是费了点功夫,总之,现在全都老实了。
本来他是不想告诉她的,可惜他听人说,这些日子姚老师完全边缘化了,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积极主动地帮忙做事了,他担心她因为过分小心而过得不自在,犹豫了很久,还是趁着同学聚会的时候,让朱明美代为转达了他的关心。
他自然知道她可能会怀疑他的动机,可是他在机关做事,平时也会跟学校领导打交道,知道她的事情不奇怪。
两人又是同学,他帮同学出出气,合情合理。
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他这段时间还帮着另外几个同学处理了几桩棘手的事情——比如他隔壁寝室的小彭,刚到单位就被老油条搞了个下马威,差点要主动辞职,是他出面摆平了这事。讽刺的是,那老油条在他面前像个哈巴狗一样,前倨后恭的,实在是让人恶心。再比如班里的一个女生,刚工作不久就被人造黄谣,也是他出面平息的。再比如……
总之,就算姚栀栀怀疑他的动机,也能很快从同学口中得到他是滥好人的评价。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会亲自打电话过来道谢,要知道,大学四年,他跟她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因此,他以为她顶多会拜托朱明美转述一下谢意……
到底是他不如她坦荡,做什么都光明正大地来。
这一刻,他苦涩地扬起嘴角。
室内的黑暗是有边界的,在接近窗口的时候,便慢慢染上了模糊的光晕,就好像那年那日的晚霞,橘色的,朦胧的,却足以惊艳他的一生。
他痴痴地望着窗口,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抹含笑的倩影,那样的明媚生动,那样的活泼动人。
真好,他这辈子最羡慕的男人,非祁长霄莫属了。
此时的祁长霄,也从同学聚会上离开了,他甚至没有等到散场。
没办法,他也没想到,他居然被人表白了,还是喝醉了酒的状态,还差点吐在他身上,真是无语至极。
回到家里,他看着正在陪孩子看书的姚栀栀,鼻腔里浑浊的酒气在这一刻自动消失了。
他默默地站在门口,身后是北风呼啸的声音,风中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洒落人间。
那一定是雪,最纯净最洁白的雪。
他默默地转身,去厨房把炉子提了过来,给老婆孩子取暖。
姚栀栀听到动静扭头一看,见他身上似乎有点污渍,也不问怎么回事,转身就去衣柜里给他找了套干净衣服:“泡澡去?”
“好。”祁长霄确实想泡个澡,没办法,所谓的同学聚会,一定少不了吃喝,少不了酒水和烟,他浑身都是味儿。
姚栀栀笑着把衣服装进手提包里,又去杂物间拿来肥皂洗发水,便一起出发了。
两人边走边聊:“你们那边已经结束了?”
“没有,我被人赶回来了。”祁长霄幽默了一下。
姚栀栀狐疑地停下脚步:“哦?谁啊,这么不长眼?”
“一个女同学。”祁长霄不打算瞒着自己老婆,便如实相告,“喝了点猫尿,就发疯要追求我,给我吓跑了。”
姚栀栀哭笑不得:“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副班长。”
“她呀。”姚栀栀不奇怪了,那女生跟祁长霄都是班委,接触的机会确实比别人多一点。
再说了,祁长霄这么好看,肯定会有女生喜欢他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笑着握紧了祁长霄的手:“我居然不知道我家祁老师胆子这么小,有人告白就吓成这样了?”
“万一又是一个姓顾的,那确实挺吓人的。”
“哈哈,不会啦,人家能忍到同学聚会喝醉了才开口,说明她平时还是挺理智的,应该比姓顾的那位好多了。”
“你居然笑得出来?你男人差点被人非礼了。”
“好好好,我不好,等下我好好安慰安慰你脆弱的心灵。”
“这还差不多。”祁长霄一把反扣住姚栀栀的胳膊,大步流星往澡堂赶去。
热气腾腾地泡了澡,搓走了被迫沾染的酒气和二手烟的味道,两人出来的时候,全都清清爽爽的。
昏黄路灯下,两口子齐齐抬着下巴,对着路灯的光束,你哈一口热气,我吹一口飘雪,幼稚得仿佛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路过的人见了,都要忍不住侧目——哪儿来的一对大傻子。
就这么,两个大傻子一路吹着落雪和热气,笑呵呵地回到了四合院。
关上门,用呼啸的北风做掩护,好好安慰安慰彼此。
事后姚栀栀突发奇想:“哎你说,要是我哪天忽然不见了,又回到了末世,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你会再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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