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秉搓了一下惺忪睡眼,沉重的眸子呆呆望向谢昀,打哈欠时眸尾都泛着泪花:“去哪?”
两个被睡意溶解得极要散架的字。
谢昀穿好了鞋:“加仑特私人医院。”
乘着轻风的黑车穿梭过一道修长的商业街,谢昀导航开了许久,终于抵达目的地。
为了不打扰谢昀,陆一秉全程静音。
直至两人下车了他才轻轻问了一句谢昀:“这里看着好生从未来过,哥到这里做什么。”
一行鸦乌色的雀鸟一齐展翅划破湛蓝长空,谢昀薄凉的眸目将这眼前之景收入眸底。
“一秉。”
眸目仍盯着那群雀鸟划过长空,谢昀就仰头看着忽而开口:“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么。”
气氛仿佛被他这句沉静的话所凝固,话至于此,他还向陆一秉偏来了一点眸子。
又一辆黑车驶入两人的视线中。
只见顾管家从里面开门走了出来,对着谢昀摆出一副职业微笑:“就猜到谢少爷会过来,不过靠你们可找不到地方。”
说着,顾管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谢昀:“这整个医院都是陆氏旗下的,少爷你们到时候走小道先溜进去,我往正门来。”
没想到对方会来,谢昀谢过展开那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几栋几层病房号。
“对了还有这个。”
顾管家又从黑色西服的衣袋里取出一枚窃听器状的东西:“当时谢少说让我随机发挥套一些陆媛的话,这个。虽然用处不大。”
就是在他们接陆媛回家的那个雨夜,顾管家与其搭话录下的。
顾管家很早之前就是谢昀的卧底了。潜在陆媛的身边,又给陆媛当卧底。
这场套话也是他们演的一场戏。
“麻烦你了。”
谢昀又笑谢着接过。
听顾管家指出的小道,两人还算走得顺利,到达目的地后,谢昀发现这扇病房门是半开着的,于是干脆直接推门进来。
门吱呀一声。
被打开了。
里面有一道含着隐隐哭腔的闷沉少年音响起:“先别进来,我爸需要静养。”
似是刚哭完没多久的声音传入两个来人的耳朵里,谢昀已经走进来了,并听出他是谁:“尤郁,是我。”
冷声砸下。
浸入寒透了的、霜雪之中的熟悉音调再次响起,却如一道雷,狠狠地劈在了那个蹲在床边的人的头顶上。
身体发着抖。他被那道雷砸得头脑发昏,全身都有些颤颤巍巍地扭头转向门口那人。
用一双泛红的、不可置信的眸目盯向了那两个人。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被泪水浸得已然哑了,字不成句的一个一个从尤郁发颤的唇齿之间挤出。
陆一秉也进来后顺势锁上了门,谢昀没理会那个说话的人,冷着面带着陆一秉就直直要朝病床走去。
一声不吭的举动让尤郁十分没安全感地眉头一皱,警惕地说了一声:“你们要做什”
“一一秉?”
床上那个人却先开口。
惨白色的床单没过倒着那人的双肩,男人长着块块黑斑的双颊凹了进去,灰白唇瓣、双目空洞的似一具干尸,苍白如纸。
而且还很瘦,犹若只在骨架上披了一层皮的那般瘦。
恐怖的令人不敢多瞧一眼。
陆一秉垂下眼帘就这么静静视着他,拧起眉头:“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话音一落下,他想起谢昀对自己说的话又轻轻一顿。
那他该不会是
陆一秉一时语塞。
听见已经褪去稚气而显现出有磁性、闷沉的成年音,床上那人眼眶一红,泪水瞬间模糊他的视线。
啪嗒。
两行热泪滑过他干枯的脸颊,静默无声。
床上那人就这么顶着双泪眼,扭头望着陆一秉,干裂的唇瓣轻轻蠕动着,好似含有千言万语想要诉出口,可却又通通都被糊在了喉间,变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谢昀瞧见了他两难的样子,慢慢地坐在了床边:“您是尤世昌先生吧,你好我是谢氏的大少爷谢昀,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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