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问题人物啊。”
“社长不住感叹自己缺乏看人的眼光。上辻在影视制作方面确实有才能,但只要不遂他的意,他就会火冒三丈,总之就是自尊心太强了。”
“原来如此。”薰看向草薙,“所以才说他是有可能对岛内园香施以家庭暴力的。”
“没错。许多家庭暴力的施暴者自尊心都很强。今天我见到了上辻的父母,也听到了相同的信息。”
“什么?”
“听说上辻从前就极端自信,也曾经为优秀的成绩扬扬得意。所以当年考大学没有考上第一志愿时,他甚至迁怒于父母,这让他们非常担心,不知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还曾放出豪言壮语,说不在东京出人头地就决不回家。”
“这么看来,对他而言,先从公司辞职,又两手空空住进女孩家,简直是死也说不出口的事。”
“而且,他还对那个女孩暴力相向,”岸谷厌恶地摇摇头,“真是不折不扣的人格缺陷。那个女孩能忍到现在也算是不可思议了。”
“没错。如果上辻现在还活着,岛内园香的出逃就可以理解了。但是,上辻已经死了,她没必要再逃,却还是行踪不明,理由会是什么?”
薰明白草薙的意思。“你是说,她与案件有关?”
“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吧?她申报上辻失踪,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听;可她最终还是没把握蒙混过关,于是就在警方找到尸体、查明真相之前消失了。”
“可是在上辻死亡的那天,岛内园香正在京都旅行,而且还有证人。”
薰刻意没有使用“不在场证明”这个词。
草薙咂了咂嘴。“问题就在这里。”他低声说道。
棕色头发的年轻人听到“上辻”两个字,手握咖啡杯不快地撇了撇嘴。薰问上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得到的回答是“甚至不愿回忆的、最糟糕的上司”。
“最初我以为他态度亲切,很会照顾人,可是当我渐渐熟悉工作、能够独立做出判断时,他就立刻冷漠起来。如果他明目张胆地干扰我,我倒是可以告到社长那里,可他并不是。总之,他性格很坏,而且手段阴险——重要的信息不告诉我,等我做错了再没完没了地骂我,说什么‘你就是不行,就得按我说的做,不要用你那颗笨脑袋,老实当我的奴隶就好’之类的话。再那样下去,我就要神经衰弱了,于是就逃了。”
听了年轻人的话,薰心想,跟岸谷说的一样啊。“从公司辞职后,您和上辻先生有过什么联系吗?比如打电话、发信息,或是通过社交媒体联系?”
“没有,没有,不可能有。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年轻人斩钉截铁地否认了,看不出一点儿说谎的痕迹。
虽然觉得没有必要,薰还是确认了年轻人在九月二十七日和二十八日的不在场证明。年轻人一边查看手机,一边说明了当时的情况。那两天是工作日,他都在上班。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年轻人犹豫着继续说道,“但我觉得凶手一定有理由。不如说,问题就出在上辻先生自己身上。”
刚见面时,薰就将发现上辻遗体一事告诉了年轻人,这样才方便直接提问。年轻人面露惊讶,但并未说出任何表示哀悼的话。
薰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他只是一脸疑惑。“那个人确实可能和很多人都有过矛盾,但我想不到什么特定的人。本来我们就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也不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我真的不想再和他产生任何关联了。”年轻人由衷地说。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薰低头致意,将记事本和笔收进包里。看到年轻人的咖啡还没喝完,她说了句“请慢用”,随后拿起了桌上的账单。
刚告别年轻人,薰就接到了草薙的电话。草薙说有东西想给她看,让她立刻返回特别搜查本部。
“到底是什么?”
“敬请期待吧。”草薙的声音带着些许雀跃。或许是有了什么收获。
用不着装模作样吧——薰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说了句“我知道了”,随后挂断电话。
随着调查推进,上辻不同寻常的性格越发明晰,尤其是许多人都不约而同提到的两面性。对于听从他命令的人,上辻总是亲切相待;但只要对方稍有异议,他就会毫不留情地苛责。薰从好几个人口中听到了类似的说法——上辻可能已经结下了很多仇。
上辻对岛内园香施加了暴力,应该也不是冈谷真纪多虑。据负责调查海豚高地的搜查员所说,几乎所有居民都知道这件事。住在隔壁的女子隔三岔五就能听到怒吼声,楼下的老人则是为震动所扰。只不过没有一个人前去提醒或抗议,原因自然是害怕遭到报复。
“那间屋子的人不在了,大家似乎都松了口气。”前去调查取证的搜查员低声说道。
“从岛内园香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三本书。”
草薙把三册绘本放到桌上。最上面一册的封面上画着白鸟在蓝天中飞翔的场景,书名叫《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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