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咱们头一个不听那些人乱嚼舌根,二一个,但凡敢在咱们跟前儿胡吣,就该拿大耳刮子招呼他们,直问过去这是何居心,造谣生事?三妹妹最明事理,你说咱们该不该这么办?”
“二姐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那别有用心的了。得了,我不多嘴就是。”
“本来嘛……我想着也没人敢在咱们陶家人儿跟前儿说三道四。大姑,你就别吓唬七少奶奶了。瞧把新媳妇儿吓成什么样儿了,回头七少爷一心疼,还不得来抱怨你啊?得嘞……”
“得嘞什么得嘞,二姨太你就专管着和稀泥的。验一验怎么了?身子不能验,伤还不能验么?再怎么着……”陶因清说着,瞟了静漪一眼,许是看着静漪脸色已经极差,话当然也就没有说完。
“四姑你是长辈……刚还说不过是跟新媳妇开个玩笑,这开玩笑也得有个度,你说是吧?”老二姨太苏秀芬笑着问这位小姑子。
陶因清听着,眉一挑。
陶因润对妹妹一努嘴,让她看大姐。
偏陶因泽一直没说话,擎着水烟袋,让丫头替她捏腿,眼皮都没抬……
“芬姨说的是,大姑,三姑四姑,我母亲可是最惦记着骧哥儿媳妇儿呢。要知道先被大姑请到这儿来了,保不准得生会子气呢。我母亲的脾气姑姑们又不是不知道。”上方正中坐在陶因泽身旁的那位一直没开口的女子说着站了起来。静漪看清楚,那是个身型高大的女人。容貌端正而秀丽,抹额上双龙戏珠,一颗拇指大的东珠在光线下莹莹泛光。身上是黑色的裙褂,挑着金线绣。看她的面目,倒有几分眼熟。
静漪端正地站着,猜想这位可能是谁。叫陶因泽姐妹姑姑,那么就是陶夫人的同辈……
“我是老七的姑姑。你可以叫我一声二姑。”陶盛春见静漪看着自己,先说。
静漪并没有开口,也没想到陶骧的姑母会在内。
这一堂的女人,除了两位老姨太太,剩下的就是陶家两代姑奶奶,个个儿派头十足。
陶盛春看着静漪紧绷的小脸儿上那擦伤的痕迹,正待要开口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着一层叠一层的通报,那脚步声来到门边,一个不高不低的男声响了起来:“老姑太太安歇了吗?”
屋子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门外的婆子回话说还没有,老姑太太正同新少奶奶说话呢,那男声便说烦请向老姑太太通报一声,是老太太让来的。
静漪听见“老太太”三个字,没的心里竟安稳了些。她看向那瘦小枯干的老姑奶奶陶因泽。
婆子进门来传话,说:“老姑太太,哈总管来了。是老太太让来的。”
陶因泽吧嗒了两下烟嘴,慢条斯理地说:“有耳报神么?这么快就来了。让他进来吧。”
陶盛春对大姑道:“看吧。”
“看什么看?不这么着,行吗?”陶因泽冷冰冰地道。陶胜春不说话了。
静漪低低头,往一旁避了避。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约莫五旬的黑衣汉子,道:“给老姑太太请安。给各位老姑太太、老姨太太、姑太太请安。”他说着,趋前行礼。
“看样子这是老太太有话儿交代了?”陶因泽问。
“是。老太太说,七少奶奶远道而来,这几日又受惊了,让我带人来接七少奶奶到她那边歇息。老太太还说,今儿后堂炖了百合甜汤,单她自个儿吃嫌闷得慌。各位老姑太太、老姨太太若是有空,不如都过来喝一碗甜汤。另外姑太太您不是说今儿晚上在老太太那边歇息吗?老太太问您怎么还不去?她那里跟您留门呢。”
陶盛春微笑道:“这不是大姑这儿缺牌搭子么,叫了我来。没想到大姑今儿晚上是想凑两桌牌,这下正好儿,咱们都过老太太那边儿去,吃宵夜、打牌去吧——大姑?”
“合着我们成了给她解闷儿的了?也罢了,如今夜正长,正愁今儿晚上如何打发呢。既是这么着,成吧。我正好也有话要跟嫂子说去。不过,容我们添添衣裳。德广,你先带她去吧。”陶因泽说着,这才瞅了静漪。
“是。”哈德广躬身行过礼,退了两步,转身恭敬地对静漪说:“七少奶奶,请。”
静漪未动。
哈德广说:“老太太命小的来接七少奶奶。还请七少奶奶即刻动身。”
静漪点头,示意他前头带路。但等他一出门,她立即便将门关了。她手扶在门上片刻,似是下了决心,转身向内,屋内的人不知这举动是何用意,一时间动作都定格在那里。
陶因润正在点烟,此时也只顾看着静漪,那纸媒子烧尽,差点儿烫着手。
静漪将斗篷解开,重重地抛在地上。
身上半旧不新的青灰色棉布袄裤是在伏龙山上换的。此时在一众人的如炬的目光下似乎要被点燃了。
“小姐!”秋薇走过来。
静漪摆手,将腰上系着的带子解开,也往地上一扔。她迅速解着袄上的纽扣,连撕带捋,很快将棉袄和棉裤都脱下来,照样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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