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过去,大约需半个时辰。
我将信小心地用素帕包裹,贴身藏于怀中,怕被体汗浸湿。
从角门出去,我一路疾行。
远远地,我望见镇国公府的高墙。
飞檐如翼,隐隐压住天色,宛如横卧在西城的一头沉睡猛兽。
走近,门额上金漆“镇国公府”四字遒劲有力,霸气迫人。
两名披甲侍卫肃立门侧,目不斜视。
我腿脚如飞从正门路过,悄悄绕到西角小门。
见到门丁,我迈上前一步,通报来意。
门丁看清我手中的通帖,说道:“不巧,世子爷不在,怕是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我点头:“无妨,二公子吩咐我要将信亲手交予世子。”说着,我指了指角门一侧可远望正门的台阶处,“我在这里等候即可。”
门丁瞧我身形单薄,话语恭谨,便没再阻拦,顺手递了张旧小马扎给我,我连声道谢,坐了下来。
这一等,就等到暮色沉沉,天边浮云如烧灼,半空被夕阳镀上一层流金。
李昀正是在这时策马而归。
马蹄踏碎晚光,他身上披着一层金色祥云,英姿勃发,巍如山岳,像从画里走出来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我怔忪一瞬,来不及再感叹了,眼看着他就要进府。
我连忙自角门奔出,大声喊:“世子爷且慢!”
霎时,一杆长戟杵在我的胸膛。
守门侍卫厉声呵斥:“干什么的!”
我唰地冒出一身冷汗。
李昀勒马在前,停下,看了过来。
看清是我,他命令道:“住手。”接着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迅速将怀里的信件拿出,拨开帕子,双手呈上:“二公子遣小的来送信。”
“送信?”
李昀深深看了我一眼,翻身下马,曲起两根手指将信夹走。
见信封上的字迹果然是二公子的,他才淡漠开口:“信送到了,你回去吧。”
我弯腰低首,恭声应道:“是,世子爷。”
转过身,背脊还来不及松下。
“等等。”
我脚步一顿,再次回身。
只见李昀神情莫测,目光幽冷如潭:“我再写一封信,你送回给你家二爷。”
府内景致极好,花木疏朗,砖石有纹,檐下悬灯皆是上等工匠手笔。
李昀走在最前面,步子看着不疾不徐,走得闲庭雅致般,但我几次险些跟不上。
抬眼,看到春生大哥与另一名侍卫并肩而行,皆是沉稳挺拔的身形,面无表情,显出府中骨血气派的威仪。
我越发感到拘束,加快脚步,悄声随行。
到了院门,李昀径直踏入主屋,春生则领我去了旁边的耳房。
屋内清凉雅净。
不一会儿,便有一名穿着利落的小厮上前,放下一盏茶与一碟点心,就退了出去。
我直到这时才觉出饥肠辘辘,肚腹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低头将两块点心匆匆吞下,又就了几口茶压住,才终于缓过气来。
然后,双手叠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春生推门而入,手中捏着一封信。
“这是世子爷的回信,叫你交给二公子,千万别丢了。”
我急忙站起,先在袍子上擦干净手,才双手接过:“是,我记下了。”
“恩。天快黑了,我骑马送你回去。”
我惊喜地抬头看春生,又本能地想起李昀,忙低声回绝:“不必了,春生大哥,我脚程快,赶着天黑前一定能回去,免得劳烦。”
春生打断我:“是世子爷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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