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漫长的诵经,重又张目。
“你看,我答应过的。”她轻声说,“我会好好等你。等你在那边把我们的家布置好了,机缘一到,我去找你。”
随着一声清越的击磬声,庄贵妃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
乐无涯自回馆驿,大被一盖,倒头回笼,哪管外头洪水滔天。
宫内有上头那位弹压着,纵有再多流言,到底是传得偷偷摸摸,没有一个敢拿到明面上言说的。
宫墙之外的悠悠众口,可就难堵了。
大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早已沸反盈天。
世上哪里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
除非是兄弟。
可闻人约有景族血统,而那乐无涯也是景族人。
万一祖上是同宗同源呢?
偏生这“闻人约”不是凭空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无名之人。
他在这世上正儿八经地活了二十几载,来历分明,底细干净,还过了吏部的明路。
巧合的是,他从未曾参与会试,至于官场上的人脉,在他于南亭明相照谋反一案中崭露头角之前,用“屈指可数”形容都是客气了。
说一句从零起步都不为过。
就算是当初引荐他入官场的布政使江恺,看中的也是其父闻人雄捐的那些粮粟。
至于闻人约本人的眉眼高低,江恺看都没多看一眼。
吏部官员本该见过他,可惜他们当初净琢磨着怎么把南亭县的烂摊子甩给他,压根儿没见他,连面都没见上一见,就大笔一挥,将他打发去了边陲。
要说闻人约真是被乐无涯夺舍了,乐无涯本人明明死在上京,为何要大费周章、翻山越岭地跑这么远,找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品小官附身?
有这本事,他附身什么人不行?
皇上有龙气护体,兴许不大便利,可找解季同那等权臣不行吗?
再说,闻人约身边从不缺僚属,与他朝夕相处,要是他真被人换了芯子,岂会毫无察觉?
他先到南亭,又到桐州,哪里都不是什么清闲地界。
要是他真的性情大变、容颜大改,岂有不被人拿住把柄大做文章的道理?
况且……
那位乐大人的秉性……
不说别的,这位闻人约大人的政绩和品行,可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众臣设身处地地想了下去:若他们是乐无涯,死前被人拐至大虞、熬尽心血,死后被人戕戮尸首、弃于荒野,要是真赶上了那重活一世的机缘,不把大虞搅个天翻地覆,不和倭寇里应外合、勾结灭国都是好的了,怎肯再为大虞披挂上阵、倾尽心血?
大家议论来议论去,反倒越发觉得这二人如此相似,或许真是天意弄巧。
……可这世上难道真能有这么相像的两张脸?
……
乐珩今日一入国子监,便觉周遭氛围有异。
他一边纳闷,一边不动声色地做自己的事。
那些同僚快被憋死了,递眼神递得眼皮子要抽筋了,乐珩犹自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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