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好奇,马车上忍不住问裴洵说了什么。
裴洵招手让她附耳过去,小声道:“我同师父说,他若是收下你,我便给他找个师娘。”
京城。
热气氤氲的屋内,戚少麟斜靠在桶壁,隔着一层迷雾看着眼前人在他身上迭起回落。
他微微抬起身,想要看清她的脸,却被轻柔地按了回去,那只素白的手正覆在他心口。
他情不自禁唤了一声:“阿玥。”
动作戛然而止,雾气一点点散去,秦玥的脸庞浮现在他眼前。
她溘然失去了所有温度,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他,决绝道:“戚少麟,你还当真是蠢,我怎么会喜欢你。”
从梦境中抽醒,戚少麟猛地睁开眼,愣神地望着床顶。杏色床幔透过一层朦胧的光,亦如梦境中那片虚幻。
宿醉后他头脑还有些不清明,须臾过后才恍然憬悟,这是秦玥的屋子。
床边呜呜了两声,他偏头看去,戚二傻两只前爪搭在床沿,耷拉着耳朵歪头盯着自己。它圆溜溜的黑眼泛着一层光,瞧上去无不可怜。
见主人睡醒后,戚二傻嘴中仿若委屈地呜咽,像是在问他什么。
自从秦玥走后,它每日都会去她寝屋,在床前衣柜绕上几圈,最后失望地趴在门口,惜云拿骨头逗它也打不起它的精神。
在它黑亮的眼珠中,戚少麟好似看到了自己,半晌后,他合上双目,骂了它一句:“没出息。”
狗耳忽动,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谨慎敲门声。
庄远在外道:“世子?”
戚少麟闻声坐起,拂开狗,不耐烦地边下床边道:“进来。”
庄远进屋,冷不防被屋内的酒气冲了一脸。地上几个空酒壶散乱,世子面色难看地坐在床前穿靴,一身衣服也不知几日未换了。
他纳闷不已,世子从前最是看不上那些醉生梦死的酒徒纨绔,且他爱干净,衣裳恨不得每日都换一套,是如何能忍受现在这样的。不过自打秦玥来了后,世子就变了许多,这一点便不足为奇了,何况这些事哪是他能置喙的。
戚少麟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神情古怪的庄远,不悦问道:“有消息了?”
庄远缓过神来,忙道:“是,属下将院里下人仔细盘问了一遍,是惜雨那丫头有问题。”
戚少麟手上一顿,再抬起眼时脸色阴沉:“她是谁的人?昭王?项家?”
庄远觑着他的神色,小心回道:“···是二公子的。”
戚少麟先是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冷笑道:“我倒是忘了我还有这么个好弟弟,继续说。”
“惜雨受了两道刑后便什么都招了,说是秦姑娘主动问她的,用您书房的信件换取空白盘缠和路引等物件,至于别的,她也不知道了。”
庄远说完,眼见世子容色更冷冽。
戚少麟怒极反笑,“她和她那个叛徒爹果真是一脉相承。”
他不计较她的罪名,留她在府内,想着法地哄她开心,最后竟是换来了这样的下场。他跟着道:“你根据惜雨的话去找人,尤其是古禹边境一带,严加搜索。她若是真落在别人手上算她走运,否则她今后永远别想踏出乘知院一步。”
“是。”庄远应声,“那二公子那边?”
戚少麟眸色愈加阴寒,配上脖颈那道骇人的暗红色痕迹,宛若一尊煞神。他站起身往外走,“继续严审惜雨,叫她多吐出些东西。至于戚玚那,先别打草惊蛇。”
路过庄远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异样,这才发觉自己这副颓败狼狈的模样。衣衫不整不说,还隐隐散发秽气,叫他忍不住蹙紧眉宇,“几日了?”
庄远听着世子没来由的一问,愣神一霎后才懂了他的意思,“五日了。”
秦玥离开了这么久,世子夜夜留宿在此,不允许他人进去伺候,只叫人送酒进去。书房的案牍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太子殿下也派人来问候过无数次,但他对外只是称病告假。
“五日了。”戚少麟垂眼重复了一遍,再抬眸时已然没了消沉颓靡之态,“将这屋锁上,以后再不许打开。”
他说完大步走向书房,看似不留一丝眷恋。
庄远觉得这是从前的世子回来了,可又莫名有所不同。他转眼看着地上的戚二傻,一时觉得还是做狗简单些,不用面对这些复杂又糟心的事。
(修)
马车一路往南,颠簸数日后才抵达惠城。
途中田逸春虽然没说过要秦玥离开的话,可也并未开口叫她留在身边。在裴洵的指教下,她脸皮也厚了起来,在他面前竭力表现讨好,盼望能让他松口。
好在秦玥在侯府最后一段时日学了点医术皮毛,堪堪能入田逸春的眼。她为人也不骄矜,有什么活便一声不吭地去做。再有裴洵这个懒散的做陪衬,田逸春总算对她点了头,开口收下了她。
秦玥心中已做好了打算,照目前的情形,去古禹绝不是明智之举,边境上定有人等着她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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