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今日运气尚好,在包围圈中只怕还有许多无辜的女孩子已经遭了这些兵痞的毒手。阮静秋累极了,踏进屋门的那一刹那,她真恨不得一头扑倒在地,沉沉睡上一觉,不要去想方才惊险万分的遭遇,更不要再想几天过后自己要葬身哪里。可她偏偏又不能休息,今日没打着邱清泉的秋风,杜聿明那里却是一定要去的,他现在唯有靠一点药品勉强撑着身体。
时候已经不早,她本不想这样狼狈地去见他,又来不及烧水和仔细收拾,只得匆忙裹了裹手上的伤,用雪水洗了把脸、擦了擦身,又将棉衣翻个面穿上,便连忙往杜聿明所住的院子去。雪终于停了,可俗话讲“下雪不冷化雪冷”,她身上的雪水还没干透,再遇上寒风一吹,没走几步就觉得里外都冻得彻骨。
舒适存此时正在院子里头来回踱步,他也是第五军在昆仑关大战时的老班底之一,阮静秋看见是他,远远就敬礼道:“舒参谋长。”
舒适存回过身,仓促地向她还了一礼:“噢,是你。你来得正好,快替我去劝一劝杜主任。雪总算是停了,机场那边若是利索一些的话,明早我就要乘飞机去南京。杜主任疾病缠身,此时回去治病,总统是同意了的。”
大军受困之初,杜聿明就曾派他乘机飞南京商讨突围事宜,十二月中他回来之后,原本没几日又该走的,谁知大雪连着下了十天,一直下到了年底,他们因此迟迟未能起行。阮静秋听了他的话,心中暗想,即使杜聿明真的同意从包围圈里乘飞机脱身,恐怕日后还是要活活累死在长江以南的战场上。她为难地说:“参谋长和几位司令官都说不通他,我更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舒适存道:“当兵的法子说不通,你就用医生的方式劝他。”他走近了两步,又低声补充:“这架飞机走了,日后还飞不飞得回来,就不好说了!”
他样子很恳切,阮静秋不好再拒绝,只得暂且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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