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玉在西南王府又过上了残废日子。
离元夕还有月余,唐继云原是想着谢兰玉既已身子见好,有意邀他去益州坊间逛逛,感受一下益州欣荣的风俗民情。见他又一副风吹倒的病猫样,只好作罢。
一大早,唐继云贴心地要将雪球放他院内解闷,嬉皮笑脸道,“谢兄,我这几日不在府内,雪球交给你照顾一段时日。”
被雪团的肉垫轻踩,谢兰玉膝上一沉。“谢兄,你把雪球喂胖了不少。”唐继云说完又拍了拍雪球滚圆的脑瓜。
雪球似对谢兰玉身上的气味极为依恋,舌头一个劲儿舔他的衣裳,一会儿就濡湿了一大片。蓝湛湛的猫眼眯成月牙缝。
唐继云和他的猫日日夹击,惹得谢兰玉不得不放弃对这小东西的抗拒。他本也不是对自我想法过于坚持的人,而雪球得了谢兰玉的爱/抚,比待唐继云更亲。
以至于谢兰玉的榻上、衣服上都沾着猫毛,而猫身上也带着他屋子里的熏香。
唐继云赶投胎将猫托孤,顺送了些蜜饯点心,谢兰玉放下手中竹简,还未来得及问他去做何事,五溪衣裳的少年郎银饰叮当,已拥着一丛家将出了王府。
长盛为谢兰玉沏茶,见公子茫然看向门前一行残影,回道,“世子要去云天涧迎接王爷凯旋呢。”
谢兰玉算了算时间,问长盛,“可有家书送来西南?”父亲上封家书里说起朝中同盟已定,北方联真抗辽战事迟迟未开,纳真吞并辽土的战事日夜不停。
长盛回道,“公子,有半月未收到府中的消息了。”
谢兰玉抱着猫移步到窗边,掌心摸了一把窗外的雨水。如此时节的雨,触后指尖冰凉,将玉面也浸上冷意。
于辽和纳真而言,双方交战最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必然会求救于陈,三方入局;于陈朝而言,夹击在两方势力之下,分析时局权衡利弊,需要在二者中选择盟友。趁此机会有望收复归辽的燕云十六州。一则平外患,二则以盟约的形式好“趁火打劫”。
可自调令萧洵回京后,缔结盟约未成,大军纹丝不动。
若错失良机,便失去与其谈判的筹码,日后无论哪一方气焰强盛,于陈朝都是不利。俗称里外不是人。
鎏金錾花香炉熏香袅袅,西南的雨一连下了好些天,惹得炉香湿漉漉地四散开。
天色沉如黄昏,雨点细密地打着窗棂飘进屋内。
思及家中书信无故断了,谢兰玉总预感有大事发生,在不安情绪的驱使下,胸口郁气又凝了一团,闷得直喘不过气。
好在晌午时,白鸽送来了家书。
谢兰玉悬着的心暂时落地。从鸽子腿绑的细桶里取出书信,谢兰玉又是一遭心惊胆颤。
信是谢骁亲书。
信上只写了十五个字,父亲前去云州出使,被纳真扣下,速归。
谢贤被派去作为同盟的使臣,在与纳真于岁币缴纳和战后分地等问题上各持己见,盟约作废,使臣和贡品都被首领阿保机扣下。
纳真这一出,无异于在打陈朝皇帝的脸。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何况纳真未封土成王,竟以未按国礼相厚为由,扣下来使,并迁怒于陈。
谢兰玉无从得知盟约作废的具体原因,天下人唯利而往,国与国更是如此。想来原因不外乎为土、为人、为财。纳真是草原游牧民,人口稀疏。维稳大都通过对外四处征战以缴获财物和人口,燕云之地便成了各不相让之地。
谢兰玉点墨从简回了家书,又想起来答应玉京的事。事急从权,他招长盛转告玉京,“来不及与王爷商妥,这一趟回京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数,你去问明玉京的意思。若他还坚持,请他尽快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回京。”
谢兰玉赶在元夕前回了京。
府内管家数月的愁眉苦脸在见到谢兰玉一刻,如云见日。
老管家告诉谢兰玉,老爷和谈未归,圣上派人前来府中安抚,说是已遣使臣前去云州要人。
和谈两方均出现了异议,而陈朝内部也出现了新的问题。夹击攻辽不再是陈朝的当务之急,东南的睦州出现叛乱,当地的豪强势力朱茂,发动起义,已攻下六州,死伤过百万人。陈朝抑武已久,莫说是能领兵的将不多,能打仗的兵更是少,百战百胜的狼师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原派去涿州抗辽的萧洵临时授意,调遣镇压起义,易州温括领义武军固守涿州,聆听圣命安排。
“谢骁呢?”谢兰玉一路舟车劳顿,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尽显疲态。父亲下落不明,后面可能还有更多的事情烦他劳心。他不住地揉按眉心,说话间疲累地闭着眼,聚拢心神。
“二公子自公子走后从了军,在北定军里,还是侯爷亲许的。有侯爷照拂一二,公子不必忧心。”老管家吩咐仆从端了碗参汤上来。谢兰玉听闻谢骁从军的消息,感到一丝欣慰。随之而来的又是担心,毕竟刀剑无眼,谢骁信中只字不言从军一事,想来也是怀着瞒得一时是一时,不想他过多忧心。
谢兰玉虽知他的身体非是靠补药能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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