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蹲下去,准备认真听,争取高效率办事,一次性解决。不想刘利好开口说了一个字又停下,眼尾发红,声音沉闷,近乎呜咽,“我还是想哭,你们能不能再去拿点纸啊?”三人:“……”辛易晴回教室把整卷纸都带了过来,还带了一个垃圾袋过来。三人又化身直角边,再度看着刘利好哭了十几分钟。终于,一整卷纸被他用了有一半,他停下哭泣,把自己造出来的那堆垃圾收拾好。“你们问吧?”刘利好站起来,说:“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辛易晴等得人都疲倦了,当即就问:“你为什么和老师吵架啊?”“他先骂我的。”刘利好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他说我爸妈生我还不如生个棒槌。”武萱萱:“他为什么这么说你?”刘利好摸了摸鼻子,低着头,闷声道:“我昨晚上被宿管开了违纪单,早读的时候送到他手里了,然后他就开始骂我。说我一点都不懂事,整天给老师和家长添麻烦,学习也不好,当学生也不安生……”“等会儿,我打个岔。”孙不言说:“你被开了违纪单,他说你算是正常现象,你知道吧?”刘利好沉默了快一分钟,才说:“知道。”不妙的预感又一次袭来,辛易晴被这熟悉的感觉弄得头皮发麻。穿回来以后,只要她有这种感觉,就绝对有不好的大事发生,每一次都是。她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问:“那你怎么还和他吵起来了?”刘利好又沉默了快一分钟,突然蹲下去,捂着脸,声音再次变得哽咽,他说:“因为我觉得他说得对。” 我知道我辛易晴三个人都不太能理解刘利好这句话, 甚至一度怀疑这人是把自己哭缺氧了说的胡话。因为我觉得他说得对。你都认为他说得对了,还和他吵起来……这好像太奇怪了一点。但刘利好说完以后就蹲下去又哭了起来,看上去完全是不能继续好好说话的状态。
五分钟过去, 看着他哭得越来越凶, 辛易晴情绪受到感染,开始想他是不是真的受了挺大委屈才这样的,毕竟她都多少年没见过一个人能过去半个小时还哭这么痛了。她自己失业那天晚上,也才哭了五分钟。“刘利好。”辛易晴蹲下去,想学着以前安慰孙不言那样摸摸他的头, 快碰到头发的时候又觉着不合适。她收回手, 直截了当问:“你那个违纪单, 是不是被冤枉了?”“没……”“那是为什么?违纪单上写的什么理由啊?”“打架。”辛易晴一个骇然, 要真是因为“打架”,他这个违纪单开得可是一点都不亏。但也不是没可能有其他隐情,毕竟他们半夜翻身翻多了闹出来的动静大了, 都可能会被扣一个“不老实”的帽子。于是辛易晴没有表现出异常, 还是很平静地问:“所以你打架了吗?”“没有, 打什么?”刘利好突然急躁地解释起来, “初中的时候后cao场约架喊我我都不去, 好不容易考上高中了明知道会被劝退我还跟人打架?那我绝对是个傻逼!”辛易晴:“……”你是不是傻逼不清楚, 但高低是有点缺心眼的。武萱萱拽着辛易晴的后脖领,一把给人薅了起来, 辛易晴一个踉跄,被武萱萱扯着堪堪站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辛易晴默默后退了半步, 把局势交给武萱萱把控。——软的不行来硬的,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当时对孙不言, 她们就是这个套路,非常好用。武萱萱弯腰,攥着刘利好前脖领把人拽起来一点,没拽太高,刚好是能让他仰视自己的角度。“差不多可以了啊,陪你待了半个小时了,啥也没听到,光听你哭了。”武萱萱说:“好不容易问你两句,你还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一会儿说违纪单没冤枉你,一会儿又说你要是打架了你就是傻逼,自己听听矛盾不矛盾,罗里吧嗦大半天说出来的东西鬼都听不明白!”“要说就好好说,再磨磨唧唧没完没了你就憋着永远别吭声了!”“真当大家都是闲的啊?半个小时能做多少事你知道吗?你要是要说清楚了,是你的原因这时候我们都拉着你去和老师道完歉了,不是你的原因我们也早就想出来怎么帮你了!”“折腾半天用完了一卷纸,下午我们上厕所是要把自己演算本撕了揉巴揉巴拿去用吗?要是你的事情解决了,那也就不说了,这纸用得值,可你看看你的样子啊,比最开始都不如,你这样对得起那一卷纸还有你那快被擦破皮的鼻子吗?”武萱萱怼起人来,几乎都不需要思考,往往是出口成章,华丽丽一大篇。孙不言曾在战败后感慨:“你要是写作文也能像这时候一样,年级第一的位置你绝对能上去坐坐。”作文是武萱萱人生中遭遇到的最大滑铁卢,并且屡战屡败,从无胜时。孙不言一下子踢到了铁板,被武萱萱更凶残且不带脏字地又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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