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连见玉贤走远了便凑上前来,看着桌上的膳食问玉回,“殿下还用早膳吗?”“让人收了吧。”玉回被这么一搅和也没了胃口,他靠着窗边坐下琢磨起回信的事情,眼下他也疑惑为何到现在鄢朝音信全无,回信没有连送信的人也不知所踪,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差错?“能出什么错呢……”玉回想着,脑海里飘过无数的可能,突然想起了胡景行说过的话,心脏骤然暂停,吓出了一声冷汗。他猛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可刚迈出殿门便又退了回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并无其他佐证,这样贸然去找玉回只会害得胡景行与他们离心,那他们的处境便更艰难了。玉回冷静下来后又慢慢退回了屋内,他摸索着椅子坐下来,看着屋外的太阳逐步攀升,洒下的日光漫进屋内,从他的鞋尖延伸到手心。将近午时,他开始变得不自在了。两年的时光过去,月喜如今已经十七岁了,正是漂亮又纯粹的年纪。玉回突然想起来,重逢的话,自己应该给月喜送些东西。“阿连!”玉回撩了袖子连忙往书桌走去,“过来帮我研墨。”闻言阿连忙不迭地跑了进来,他看着玉回这样大动干戈的模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屏气凝神地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要画画。在鄢朝倒是很少见玉回画画,唯有的几次还是四公主缠着他画绣花样子。阿连见玉回神情专注,绷直了嘴唇,尤为的认真,像是对自己要画的人颇为了解,运笔流畅,线条并未有一丝停滞,很快阿连就看出他画的是一个女子。玉回其实在画五官时有片刻的犹豫,久不画画了他犹怕自己画得不像,可画出来又觉得这就月喜的模样。圆圆的脸颊,五官小巧可爱,一双眼睛黑亮有神,笑起来特别讨喜。玉回放了笔凝眉看了片刻,转头问阿连道:“好看吗?”阿连点头,悄声问玉回,“殿下这画的是谁?”玉回没回答他,提笔又在画上补了两只耳坠,是他送给月喜的那一对,画完他拿起来又细细观赏了许久,这才抽空回了阿连的话。“嗯…”他转头看着阿连,说得有些迟疑,“妹妹?”阿连一怔,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陛下还有…还有公主流浪在外?还是她已经——”只是他还没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完就被玉回打断了,“不是,你别乱想。”玉回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拿绳子系好了,转头对阿连道:“等会儿我有事要做,午膳就不用了,你别让人进来,你也不许。”阿连也不敢多问玉回要做什么,只闷声点头。
玉回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阿连出去,自己又跑去首饰盒子里抓了一把装起来,然后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傅宴存来。没等一会儿就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响动,玉回立刻起身往窗户跑去,见到傅宴存时他刚刚翻进来。傅宴存甫一站定便看见玉回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今日穿得格外素,湖蓝的衣袍并未过多装饰,腰间连玉佩也没系,束发的精致玉冠也换作了平常的发冠。往日冷静淡然的眉眼如今要压不住兴奋,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眼眸流转,望着傅宴存是无声地期盼。傅宴存嘴角带笑看着玉回,耀眼的日光下玉回的目光像是落在水面的蝴蝶,余波传过他的四肢百骸,拨动他心弦的颤抖。傅宴存害怕他听见自己逐渐失调的心跳,伸手扶住他的后颈偏头吻了上去。这个吻比昨晚要温柔许多,他不再急促地想要追求玉回的回应,轻柔地摩挲,缠绵地舔舐,他极有耐心地等着,等到玉回的心跳与他同频,再将他揽进怀里亲密地缠绕。“好…好了…”玉回别过头去,抵着傅宴存的胸口轻微地喘息。傅宴存抬起他的下颚,用腹指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水痕,轻声问:“是不是等了很久?”玉回摇摇头,将手里画展开,紧张地看着傅宴存,“像月喜吗?”“像。”一丝迟疑也没有,傅宴存说罢帮玉回将画收好,又将他手里的袋子拿过来。不计较傅宴存话中有多少敷衍的意思,玉回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我有些紧张……”傅宴存牵过他的手扶着他翻过了窗户,紧了紧他的手,“害怕她不认识你了?”玉回没说话,暗自叹了口气,毕竟在月喜看来程琉青已经死了,他这样突兀的出现说不定会吓她一大跳。“那待会我先进去?”傅宴存俯身问他,声音很轻,“你看我反应再进来。”玉回用力拽停傅宴存,蹙眉认真思考这傅宴存的提议,最后郑重地点了头,“好,就这么办。”看着他的模样傅宴存忍不住笑了,在玉回反应过来前又揽着他往前走,怕他生气又小声安慰他,“别担心,她一定记得你。”三月的天气太阳虽大却并不热,像是纸老虎,气势逼人的模样却只有不温不火的日光洒下来,树梢上的手绢怎么晒也还是往下滴着水。在触碰到依旧湿润的布料后月喜缩回了指尖,她盯着粉红丝线绣成的杜鹃看,看花瓣在风波里翻了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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