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会想,他一个人能给予祝弃霜足够的关爱吗?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的疼爱,而祝弃霜却只有自己。他想给祝弃霜最好的生活,让他无忧无虑地当个孩子,但又不能做得太过火,引起怀疑。祝弃霜却好像已经满足于他只有一个家人,和算不上太富裕的生活,从未抱怨过什么,早早地就想着给他分担压力。祝引川既希望他能在此时感到幸福,又希望他能索取得更多。祝弃霜一点一点将碗里的饭全部吃干净,抬起头认真地对祝引川说道:“我会认真学习的。”祝弃霜在心里说,但以他的智商,就算努力学习也赶不上祝引川一点。祝引川手支在桌子上,发出轻轻的笑声。“没关系……小霜,我希望你不用很努力,就能得到所有的爱。”祝引川长久地注视着他,目光从他的额头拂过他的眼睛、鼻子,仿佛注视着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怅然,仿佛意识到了一个无法避免的结局。渐渐地,祝引川的脸、祝弃霜的脸,都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祝弃霜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朦胧地睁开双眼,手被另一个人紧紧地握在手里,十指交缠。祝弃霜对视上宿於的眼神,抬起了一点点手:“松手,抓太紧了。”宿於一双明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抓着他的手蹭了蹭,眼里的东西和他在梦里看到的如出一辙。祝弃霜扶额,把帽子压低了一点,默许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手拉手坐在座位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做这样的梦。现在的他,已经得到了哥哥所希望他拥有的一切,爱、朋友和情感。刚刚因为堵塞停下的巴士又开始移动起来,祝弃霜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往后移,手被宿於攥在手中。坐在旁边的女生看了这排好几眼,早就注意到这两个打扮低调的男生有些不一样,上车还戴着鸭舌帽,连脸都看不清。女生好奇地和坐在外面的看上去比较清瘦的那个男生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你们也是去旅游的吗?”被她打招呼的男生反应了几秒,才看向她,轻声说道:“啊,嗯,我们也是去旅游的。”男生转过头,露出一张干净又漂亮的正脸,短发垂下,露出一小截精致的脖颈,白皙的肌肤看上去近乎透明,女生愣了几秒,无声地眨了眨眼睛。她又看了一眼这个男生的旁边,另一个人看上去就冷凝得多,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戴着帽子,露出的发丝似乎漂得很浅,低垂着头不说话。这个时候,女生才看见他们彼此之间牵着的双手。
“我叫吕时怡。”女生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呀,姚寨是我老家,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好吃好玩的。”“我叫祝弃霜。”那个清瘦的男生回答了她的话,似乎对她的名字有了一点反应,而他身边那个人依旧不为所动。吕时怡摸了摸鼻子,听见祝弃霜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旅游的?”吕时怡笑了下:“你们一看就不是我们姚寨本地人啦,这么白,而且我们那边很热的,不会穿这么多衣服。”祝弃霜又笑了一下,嘴角弯弯的:“谢谢你,等下车了我们就脱掉。”吕时怡觉得他这个人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熟络了一点:“你们是从哪来的呀?”“长溪。”祝弃霜说道:“我们是长溪市人。”吕时怡哇了一声:“你们怎么想到这个时候出来旅游啊,也不是放假。”祝弃霜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随便走走,我们在环游世界。”吕时怡嘿嘿笑了一声:“正好啊,那你们去了一定要吃糯米饭和芋饺子,这是我们那边特产。”祝弃霜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又说了一声谢谢,周围的氛围便又安静下来。吕时怡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好奇地打量他们奇怪的组合,祝弃霜明明是冷淡的长相,气质却很恬然,像是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了似的。旁边那位全程冷淡的人,面对祝弃霜,却柔和得要命,吕时怡偶尔听到旁边那个人说话,居然是很温柔低沉的嗓音。“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肉了,一会下车我去买点蔬菜。”过了好几秒,祝弃霜才恹恹地说:“我不想吃。”吕时怡双眼放空地看着前方,车里的乘客有的在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有的在低头补觉,有的在手舞足蹈地和身边的人交谈,神情各异,祝弃霜和那人的说话声湮没在其他人的声音里,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众生。一阵阵颠簸感传来,吕时怡握紧扶手,大巴在漫长的行驶中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吕时怡站起来走到前面,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小声且不好意思地看向正要起身的祝弃霜,看向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那个,请问你们是情侣吗?”祝弃霜瞥了一眼宿於,掌心相贴,在她的目光里微笑起来,抬手挥了挥,和女生做了个告别。“对,我们是情侣。”作者有话要说: 爱与死许多动人的情话都破碎在夜晚,多雨的盛夏似乎本就应该属于黑夜,被细雨淋湿的芭蕉叶,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是悠长而宁静的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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