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习惯他的言语暴力,没有理会。“阿楠……”妈妈抱住我流出了眼泪,“阿楠……其实你爸他……得的是胰腺癌。”一瞬间,我耳边嗡嗡作响。胰腺癌,癌中之王。“你可别和阿弟说,他下个礼拜就高考了,我和隔壁那群叔叔都打好招呼了,对外面人说你爸住院那段时间是去做痔疮手术。”我静静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妈妈,我觉得万分可笑。爸爸他瘦了一圈,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我一时无法接受,我真的无法接受。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是用那种可笑的方式劝我回来。“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告诉阿弟……”妈妈再次叮嘱。啊,原来是这样。他们担心我不在他们掌控之内会告知弟弟这件事影响他高考,或者说他们害怕我得知这件事后直接不回来了,所以才一直没说。真可笑啊。“废什么话,我都说我要吃糖拌西红柿怎么还不拿过来!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先把吃的给我端过来吗?”爸爸的声音十分尖利,他看向妈妈的眼神带着几分愤恨,注意到我时他冷笑一声,“你个没用的东西在国外就给我搞那些事,我这病都是被你气的……”妈妈立刻扶着爸爸进了储物间,那里放了床,爸爸便一直睡在一楼。我呆愣地站在客厅,环顾四周,家里没什么变化,我却觉得格外陌生和阴冷。储物间里传来了爸爸对妈妈的谩骂,妈妈只能点头哈腰地哄着他。等了一会儿,妈妈出来后便拉着我到二楼卧室。我的房间被铺上了被子,是妈妈昨天刚刚换上的,她拿着病例和报到单一一摆给我看。“是去年十月生病的,十一月做的手术。”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嗯。”“现在就是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得定期化疗,为了维持身体要每天打两罐白蛋白,这个没法报医保。一罐白蛋白如果按照标准的话就是七百,但是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个人,从那边买的白蛋白只要六百就好了,除此之外,还有药……”我静静地听着,心里逐渐平静下来。“现在啊,你回来了妈妈就放心了。”妈妈牵起我的手,“你也知道你爸那脾气不好伺候,所以现在有你帮忙顾着蛋糕店真的帮了我很多忙,你也多陪陪你爸爸,他时间不多了,这毕竟是癌中之王,做了手术也只能活一年多。”“妈,我和人合伙在隔壁市开了蛋糕店,家里的蛋糕店没什么收入你就关了吧,或者我这边给你请个护工照顾——”
“你在说什么?”妈妈顿时睁大双目,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疯狂,“你爸都没多少时间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隔壁市的店有你爸重要吗?你给我回来!不准走!!!”我本该生气的,但一瞬间我又气消了,我觉得她很可笑,很可悲。“妈,我的钱全投资店面了,我现在连两万都没有。”我弯起嘴角,“现在经营的话还能赚钱。”她顿时哑口无言。我更加觉得她可悲,她果然是想向我要钱。“妈,我记得我每个月都给你打钱,这几年少说也打了三十几万,我们家也有很多存款吧?”“那存款怎么能动呢?我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现在还有贷款要付,你给那些钱妈本来想留着当你的嫁妆,结果你爸一生病,不是全都要花了吗……”我长叹一口气,“那房子是给弟弟的吧?”她微愣,立刻笑道:“哪有的事,我都帮你安排好了,我跟你说隔壁家那当兵的孩子现在可厉害了,有三套房呢!我帮你问过了,你要是嫁进去了就会送你一套,公平起见肯定要给弟弟一套啊!”我平静地注视她,理了理她的乱发,“我今晚就会回我自己住的地方,我没有钱,只能和以前一样每个月给你五千垫付医药费。”“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你怎么这样对待你爸!他都活不了多久了,你多陪陪他啊!”妈妈喊得撕心裂肺,“你果然是废物,花钱给你体育集训你不争气!又花钱让你出国,最后搞同性恋!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我沉默地看着她滑稽丑陋的嘴脸,看着她说出那些话语,她注意到我的视线,惊慌地闭上了嘴。“妈,有件事我要问你。”她往后退了一步,“什么?”“妈,你还记得不记得我高一的夏天,那天我回家路上被那群学姐欺负,我被她们扯着头发被她们嘲笑。”我抬起眼,对上她颤抖的目光,我继续说:“那时候,我看见你在拐角了。”她倒吸一口冷气。“你知道吗?”我拉住她的手,握住她粗糙的手,难以言喻的痛楚渐渐涌上,那其中夹杂着几分怒意和不甘,“妈,你知道吗?看见你出现我当时很高兴,我以为你会来救我。”“不是的阿楠……”“结果你直接躲起来,看着她们继续嘲笑我,看着她们骂我是废物。”“不、不……我没有……”“她们撞见你了。”我不紧不慢地说:“她们撞见你时,你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笑着对她们说让她们好好关照我。”“阿、阿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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