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她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我弯起嘴角,看着面前的女人。“不是这样的,阿楠,妈妈其实……”“阿楠?”我弯着眉眼,“我出国前就看见你们的另一处房产证上写着弟弟的名字,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名字的意义。”崔楠。催男。多可悲的女人啊。说没钱都是欺骗,想向我要钱只不过是为了控制我。“妈。”我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我爱你,但恨你们。”我一直自欺欺人,可你们的每一次行为都打碎我的自欺欺人。在你们身上渴求爱的我,才是最可悲的人。可即便如此,你终究是我的母亲,辛苦生我的妈妈。我记得你抱着我到面包胚面前,让我试着挤奶油;我记得你把奶油抹到我脸上,贴着我的脸说爱我;我记得我在幼儿园哇哇大哭时,你赶过来抱起我送我糖吃。这仅存的爱,让我认为你们是真的爱我。可是现实呢?“我要谢谢你们。”我哑着嗓音,“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这么坚决地离开你们。”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为什么随着岁月的流逝,你们能一次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丑恶的姿态对待我?你们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去恨你,你们连装都懒得装了。想必你们也是这般看待我吧。“再见,妈妈。”我抱住僵硬的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我感受到一丝畅快,却又无比痛苦。我在路上走着,见到路口的人时,我面前顿时模糊一片,等滚烫的泪水落下时,夏森绪已经站在我面前,替我擦去泪水。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温柔地抱住了我。我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这一次,我终于自由了。 出发“喝点吧。”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我一直跟着夏森绪,她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等我回过神时,我已经坐在家里柔软的沙发上,夏森绪把热奶茶递给我。现在是晚上,风透过纱窗轻轻吹来,阳台外的城市落于黑夜之中。“谢谢。”我轻轻开口,声音是沙哑的。
我终于平静下来,缓缓向夏森绪说着下午发生的事。她揽住我的肩膀静静听着。回想离开前说的话,我都不可置信,我竟然会对妈妈说出那样的话语。我心里觉得好笑,多么讽刺,不过那堆积在心中多年的不满全都宣泄出去,这确实让我感受到久违地畅快。但回想妈妈那惊愕的面容时,再想到她要照顾生病的爸爸又要被骂时,我难免会有一丝愧疚。“这有什么好愧疚的。”夏森绪笑得阴恻恻的,“他们这么多年随心所欲地对你说那些话发泄情绪,你就今天说了几句,你愧疚什么呢?你爸他受病痛折磨精神暴戾,你妈忍气吞声可还是下意识地把怨气发泄在你身上,你要是愧疚,就回想一下他们这些年对你说的话对你做的事,你要是愧疚去照顾他们,那么之后被骂的人就是你,而且还是被两个人同时骂。”“……好了,我不愧疚了。”夏森绪不愧是夏森绪,她说得句句在理。回想这么多年的种种,回想以前和父母相处的过往,我那愧疚心顿时烟消云散。“你对妈妈的愧疚那也仅仅是因为她是一名被时代规训的可怜女性。”夏森绪又补上一句。我微睁双目,确实是这样。我的爸爸明明得了癌症,我却对他没有多少怜悯,甚至觉得他活该。对于妈妈的情感总是更加复杂,记忆中照顾我的人从来都是妈妈,而对爸爸的记忆只剩下我放弃跑步后他无尽的谩骂。我是真的对他没什么感情,也从未觉得他爱过我,倒不如说,得知崔楠这名字是他取时,我对他的爱完全消散。我之前每次赚钱,都是把钱打给又要打理店铺又要照顾弟弟的妈妈,为的就是希望她能给自己花钱。可即便如此,她也是把这钱给弟弟买房子。她把我对她最后的爱都消耗殆尽,甚至习惯性地折磨我去消解她这几十年忍受的痛楚。她真是可悲女人。我们也是,多么可悲的一家人。之前的我到底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之前的我,是多么期待他们的爱啊。以前的我啊,只是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已。想到他们以前对我的态度,我替小时候的自己感到可悲。真是……越想越令人生气啊!内心有一股火堵在胸口,怎么都下不去也吐不出来,我倏地站起来。“怎么了?”夏森绪被我吓了一跳。“我要跑步!!!”我喊了一声,冲进卧室换上轻便的衣服,拿出的我之前买的运动鞋。“我要跑步!啊啊啊气死我了!”夏森绪倒是笑得开心,“我跟你一起,你不用管我,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我抱着了一下她,捧起她的脸亲了一口,“爱你!但这次我要发疯地跑!!!”说完,我冲出了门。我没有坐电梯,直接从楼道开始跑下去,我从小步跑下楼,到后面直接在半截跳下楼梯,握住扶手的瞬间,感受到速度带来的风,一瞬间,体内的血液涌了上来,在全身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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