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了。”崔灵仪听着,叹了口气,但也不忘道谢。“客气了,你们也帮了我。”陈阿鹊说。“那,陈姑娘今后有何打算?”崔灵仪又问。“这个么,”陈阿鹊一笑,“我当然是继续留在润州城,守在她身边。她如今刚自曝身份,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她说着,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我会在这里一直守着她。如此,亦是我和她的……执手偕老。”--------------------自我反省,这个单元节奏有点没安排好,前松后紧,最后三章的字数就有点收不住了。 姑恶声悲(一)得知崔灵仪和癸娘要离开润州,韩嫇特意宴请了她们,又给了她们一些银钱,才送别了她们。崔灵仪和癸娘谢过韩嫇,又买了辆骡车,这才上路。毕竟,从润州到长安,路途遥远,如果单靠这两条腿,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陈阿鹊说,姜惜容想要回长安,就算姜惜容要绕路,可有些地方是必经之处,绕不开的。长安也一直在那里,如果崔灵仪要找姜惜容,她是一定要去长安的。坐在骡车上,驱车而行,崔灵仪终于觉得轻松一些了。即使这是一头还没成年的小黑骡子,不如成年的骡子健壮;即使这车也十分逼仄,刚刚好容得下她和癸娘两个人;即使这骡车走得比人快不了多少……崔灵仪还是莫名地觉得轻松。或许是因为她在去买骡车时,这小黑骡子拿头蹭了蹭她的手臂。“这小黑骡子倒是可爱,”崔灵仪坐在车上,她看着那虽然瘦弱但十分老实温和的小黑骡子,说,“我觉得,它和我有缘。”“是的,它的确和你有缘,”癸娘说,“你注定是它的主人。”“为何?”崔灵仪问。癸娘低头一笑:“缘分天定。你不会无缘无故地遇见一个人,或者,一头骡子。”“那我为什么会遇到你呢?”崔灵仪笑问着,看向癸娘,又不觉凑近了几分。她很想从癸娘的眼底瞧出些什么……她也说不清她想看到什么,但她想,那应当是一种很不同的情感吧。“我也不知,”只见癸娘低垂着眼,如实回答道,“我曾卜算过,可我如今不如从前了,竟没算明白。”
“好吧……或许你我能相遇,并非天意,只是事在人为。或许只是因为你我都出现在了那一家酒肆罢了。”崔灵仪说着,又看向了这骡子。这骡子的蹄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林荫小道上,哒哒的,很是有节奏感。崔灵仪听着这蹄声,不禁陷入了回忆,又开口道:“小时候我家有两匹马,都很健壮可爱。我那时很羡慕旁人骑马的英姿,可惜那时太小,根本骑不上去。但我还是很想亲近那些马,便没事就去喂它们。后来家里搬到了乡下庄子上,养了些鸡鸭猪羊,我也常去照顾它们。”她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又闭了嘴。可很快,她便又笑了笑,向后一靠,抬眼看着这骡车穿梭在林间小路中,说:“可惜后来,我养的那些……畜牲,不是被卖了,便是被吃了。年景不好,到处都闹灾荒,人都留不住,何况牲畜。”她说着,看着这骡车慢悠悠地前行。“人果然不能和食物培养出太多感情,”她说,“有时候,明明早就知道最后结局,可要下狠心时,还是难免伤心难过。”她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早些在心里割舍开来,到最后也不会那么痛苦。”一旁的癸娘听了这话,本来安静的她却不由得眉头一蹙。“宁之……”她开口唤着。崔灵仪浑身一僵,刹那间变了神情,又将头扭向一边:“别这么叫我。”癸娘有些无奈:“可这才是你原本的姓名,不是吗?”“是,”崔灵仪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子怒气,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怒气是冲着她自己来的,“可我不喜欢。”“当真?”癸娘问着,叹了口气,“崔姑娘,你的过去,我都知晓。我知道,当年……”“你既知晓,便不该提,”崔灵仪的语气是久违的严肃,“我早已下决心要舍弃这个名字了。”“是舍弃?还是逃避?”癸娘坐直了身子,又柔声道,“崔姑娘,我能感受到,你心中有许多情绪被积压着,你需要正视它们,而不是名为舍弃,实为……”“够了,”崔灵仪打断了癸娘,“我不配用这个名字!”崔灵仪说着,又自觉失礼,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只装作无事发生,“说到姓名,这小黑骡子,倒是该给它取个名字。”癸娘闻言,便恢复了沉默,没再说话。崔灵仪则垂下眼来,道:“便叫它双双吧。”癸娘也不再提方才的话,只点了点头。“好。”她说。崔灵仪也沉默着,看着面前的骡一步一步规规矩矩地向前走着,却又不由得出了一回神。双双,她想,这个名字从她这般天煞孤星的口中说出,还真是讽刺。她想着,又不自觉地陷入了从前的回忆中,摸出了怀里玉佩,将那玉佩握了又握。如今想想从前,只觉得像一场梦。虽然,她也说不清楚那是噩梦,还是美梦。癸娘本不想再多说什么,可她感受到了崔灵仪的怅然,没忍住又轻轻叹息了一声。“崔姑娘,”她说,“你是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她知道,崔灵仪心中一直有股子自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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