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筠说着,眼底又浮起了一丝悲伤,她低头掩饰地揉了一下眼睛,又抬起头,说:“所以,你们计划好之后,能不能也算我一个?”童奕露出一个从昨天到现在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没问题,你能来,我很高兴。”宁书筠也笑了笑,松了口气:“那就这么说定了。”三个女人互相道了别,归雁和童奕便开车回去了,两人路上没怎么耽搁,回到市区时刚过中午,太阳晒得路面发烫。归雁先把童奕送回了铺子,刚推开铺子的门,童奕就愣住了,只见一个小鬼正挂在桃木桌笔架的毛笔上荡秋千,还正好就挂在童奕最喜欢的那根毛笔上。见她们进来,小鬼“哎呀”一声,一松手一pi股坐在桌子上。符纸胡乱摊在桌上,墨水和朱砂也撒了一桌子,有几张符纸上还印着朱砂和黑墨的手印和脚印,桌子后面的博古架上也沾着朱砂和墨水。童奕:……这就是拆家的感觉吗?归雁看了看屋子里的狼藉,又看了小鬼一会儿,开口问道:“这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童奕只觉得头疼,她嘴角抽了抽,说:“是……就是他……”小鬼被归雁看了,似乎有点害羞,“啊”了一声,跑到一摞书后面躲着。童奕:?这是欠揍吗,这就是欠揍吧!她两步上前,拎着小鬼的后领子把他拎出来,往桌边一放,怒道:“长本事了是吧,一出来就拆家?”小鬼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们,不敢动,也不敢吭。归雁觉得这幅场景有点好笑,她走上前,又仔细看了看小鬼,如今小鬼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红眼睛和尖牙齿,除了皮肤依然有些偏白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她对童奕道:“他好像,不太一样了。”“我用铺子里上好的香养着,还时不时给他推点修为,之前贴在槐木牌上的符是祛除戾气的,加上铺子里没什么别的脏东西打扰,他自然而然就变成一个原本的小孩子的样子。”童奕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满桌的狼藉,叹了口气,“还是个熊孩子。”归雁也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鬼的脑袋,说:“没关系,教一教就好了。”小鬼似乎很喜欢归雁,立刻伸手抱住归雁的手指,用脸蹭了蹭,“呀”了一声,然后顺着归雁的手臂一溜烟爬上了归雁的肩膀,坐在肩头就要去和归雁贴贴。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归雁的脸,就被童奕又拎着后领子拎了下来。童奕怒道:“你还要不要脸!”小鬼一跺脚,抗议:“啊啊啊啊啊呀!”童奕一指桌子:“给我收拾好,不然我把你关在槐木牌里关禁闭,关个十天半个月的!”小鬼:……
这就是大人吗!真可怕!归雁的手臂上被小鬼踩出一串小黑脚印,童奕一边叹气一边去找了湿巾给她擦掉,然后又看了看她的肩膀,无奈道:“这,只能回去洗衣服了。”“不要紧。”归雁又看了看小鬼,问,“取名字了吗?”“嗯?”童奕没反应过来。“那个小鬼,既然要带着,有个名字应该会更方便一点。”童奕又开始头疼,她最不会取名字了,早年她曾经给家里养的小狗取名叫驴蛋,狗气得一星期没理她。后来还是姐姐给改名叫蛋蛋,这才一人一狗和谐共处起来。她想了一会儿,迟疑地开口:“叫升棺?发财?”归雁:?小鬼:?童奕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我不知道,要不,还是你来取吧!”归雁想了想,拿出手机,调出日历看了一眼,说:“癸卯年,他在我家回到铺子里,癸辰正在桌子上撕纸玩儿,见童奕进来,立刻爬起来,开始东一下西一下收拾。童奕有点心累,她上前把癸辰拎到旁边的桌上,让他乖乖待着不许动,接着自己三下五除二把桌子和后面的博古架收拾好。然后又找了个半大的盆,把癸辰身上的墨水和朱砂洗干净。弄好之后,她把癸辰赶回槐木牌里,自己则草草洗漱了一下,仰面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她躺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又摸了摸心脏处,皮肤是温热的,心脏跳动也很有力。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快死,或是已经死过的人。自己十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但记忆始终都无法追溯到十岁之前,那十年的经历,就好像是空白一样。童奕把自己瘫成大字型,在床上长吁了一口气,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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