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她之前跟他提过,说是那株月映子好看, 想养在卧房里。但一到晚上就会招来萤火虫,亮堂堂的没法睡, 关了窗子都没用。“不妨一试。”蔺岐稍顿,“对月映子也无害处。”奚昭接过, 拔开塞子往里瞧。半瓶黑褐色的粉末, 没有任何气味。她一时起了兴, 又转去找水。蔺岐心底的异样情绪渐被抚平。他侧过眸,却见太崖也正望着自己——且一副将他所作所为都了然于心的模样。蔺岐被那落拓笑意刺得眉头稍拧。那方, 奚昭已经取来水,正准备往里倒药粉。她斟酌不好用量,便抬头问他:“小道长,要倒多少?”蔺岐走过去,教她如何调配驱虫药水。“奚姑娘,”太崖忽道,“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那本君也不作久留。”他原就是为了应付月楚临的眼线,这会儿才找着空子过来逛上一趟。眼下天色已晚,也该离开。本要叫上蔺岐一块儿回去,后者却说药水尚未调配完,待会儿再走。太崖便也不多言,和奚昭道了别后就走了。蔺岐往水里抖了些药粉。他低垂着眉眼,不知思忖着什么,片刻后问:“奚姑娘受伤已有几天,不见好么?”奚昭靠着桌子,双手反撑在桌沿,点头:“你师父手上那蛇究竟是怎么弄的?瞧着像刺青,可又会动,咬人还这般疼。”她对太崖指背上的蛇纹刺青还挺好奇的。不知道是养的灵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掺好药粉,蔺岐晃了晃小瓶子,使其混合均匀。“是他的一缕妖力,理应无毒。”他将药水滴在月映子上。很快,那些围绕在月映子周围的萤火虫就接连散去。房中昏暗些许,仅剩夜明珠的光亮。他放下瓶子,目光复又落在她颈上。两处血点,如两枚小痣般印在颈上,周围稍泛着红。与上回并非落在同一处。“虽无毒,却是牙尖齿利——奚姑娘可受得住疼?”他问。其实不疼。偶尔跟被针刺了下似的,顶多刺痛一阵就又好了。刚刚太崖又使了止痛的诀法,几乎没什么感觉。但瞧见那稍拧的眉,奚昭又把话咽了回去。“是疼。”她拉住他的手,“小道长,该怎么办?”她的手隔着衣衫,虚握在腕上。没多少热意,却使蔺岐手臂稍颤。太崖的话还刻在脑中,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楚。沉默片刻后,偏还是反握住她的手,稍俯了身,轻轻啄吻在那伤口附近。一丝微弱麻意泛开,奚昭退了步,却陡然被蔺岐搂住后背。方才推开的距离又被拉回。他移过目光,眼底瞧不出情绪。“如此可会好些?”走出门不到两步,太崖便听见一阵细微的哼喘。他停在台阶处,月影笼罩,看不大清神情。不比蛇身,化作人形时,他的感官要敏锐许多。也因此,一些声响相继落入他耳中——衣料摩挲,模糊不清的轻语,还有混在一块儿的低促喘息。他稍侧过身,往里看去。
门墙作挡,何物都瞧不见。可想到门内的景象,思绪却不受控地泛滥开。咬人那般使劲,不知接吻又是何模样。也会随心所欲,不痛快时便咬上一咬么?落不到实处的猜测转瞬即逝,他忽觉被她咬出的伤似过了火般,一阵阵地灼痛。血还在缓慢往外渗着,像极那日落在颈上的吐息,印下避不开的热度。如银钩般,一点一点勾出埋藏在欲壑深处的干涩渴意。袖下的手稍动了番,指腹摩挲袖口,隐有些作痒。他转回身,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小院。走出院子后没过多久,他便看见有人从对面过来。“见远,”太崖顿了步,含笑道,“不是说你要出去一趟么,怎的又回来了?”见是月楚临,他并不意外。从对月楚临说出那些话开始,他便清楚这人再难沉住气。“给昭昭带了些东西,要送给她。”月楚临稍顿,“更深露重,以为你在宁远小筑,不想在此处碰见。”“也是从她那儿刚回来。”太崖清楚他想知道什么,偏有意遮掩,“若非时辰晚了,兴许还能跟你在她院子里撞见。”月楚临:“我也不过是去送些东西,送完还要出府——你颈上的伤,还没好么?”“颈上?并非什么要紧伤,不过是被树枝刮着,随便敷了些药。”太崖道,“你有急事,就不多聊了。”话落,他提步便要走。但就在二人错身之际,月楚临忽叫住他:“太崖。”太崖停住。月楚临稍侧过脸,温笑着问他:“不知你去找昭昭,所为何事?”太崖慢悠悠扫他一眼。还以为又要拿些弯弯绕绕的话来旁敲侧击。原来逼得紧了,也说得出真心话么。他移回视线,落下两字——“私事。”说完便走了。直到他身影消失,月楚临都未行一步。不多时,忽从半空跃下一只鸟雀,落地后化身成人。“大公子,”雀妖随在他身后,往奚昭的院子走,“道君是戌时三刻从宁远小筑走的——就在蔺道长之后,在姑娘院子里待了小半个钟头。我按公子吩咐,远远儿地看着,没有近身。”蔺岐也来了?月楚临记在心底,却没在意。那人性情寡淡,与奚昭走不到一处去。太崖都已走了,想必他也早离开了。月楚临语气温和道:“只需盯着太崖一人,其他人无需理会——继续跟着太崖。”雀妖迟疑。那蔺道长也不用理会么?他好像没见着他出来啊。但思虑一阵,他最终只应了句:“是。”卧房。奚昭丢开枕头,把藏在枕头旁边的书全抱了出来,垒在桌上,再抽出一本翻看起来。蔺岐站在卧房与偏房交接的门帘处,见她看得认真,便下意识以为那些都是驭灵的书。方才她说有事要和他说,随后就把他带到了这儿。原是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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