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姑娘若是担心, 我倒有一办法。”他低声道, “夜间再来找你。”话落, 他消失在原地。奚昭转身。月郤恰好进了巷子口。“绥绥,”他快步走近, 许因太过匆忙,额上微见薄汗,“有没有遇着什么危险?”奚昭摇头:“没,根本没什么人过来。”“那就好。”月郤松了口气,“我打听过了,满城里如灵石这般灵器,不论买不买,只要过问过店家,都会被报上去——绥绥,短时间里怕是难买着。”奚昭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他的性子虽然冲了些,可相较于太崖,反要好掌控得多。“阿兄,”她牵住他的手,松握着,“幸好有你。”月郤只觉一颗心几要蹦出来。他慌忙别开眼神,须臾又看向她。“只要你开心。”他反握住她的手,“走罢,回去了再想其他办法。大不了把我房里那些东西全推去铸器阁熔了。”奚昭:“……那样可能更会引起大哥察觉。”“也是。”月郤目露笑意,宽慰她,“绥绥放心,总会有办法的。”是夜,奚昭点燃烛火,翻开札记本。跟之前一样,札记本上又多了一句话。言辞简单。——遍地魔物——阴浊混沌看见这俩词儿,她起先还觉得莫名其妙。但没过多久就想起来了。白天她问这人魔窟里是什么样,不过等了小半钟头都没得到回音,就索性作罢。没想到现在才回她。她想了想,提笔回了句。——那你每天都是在捉魔物?这回回得快,几息过后纸上便浮出一字。——嗯奚昭又写。——入魔窟之前你在哪儿?——生来就在魔窟生来就在魔窟?奚昭讶然。可这人上回明明说过,只在魔窟待了一年。所以跟她聊天的一直是个一岁多的奶娃娃吗?!她将疑虑尽数说与他听了,好半晌,他才回了信。——人与妖不同原是这般。也是。一岁的妖说不定能顶人好几岁。正想着,对面那人就又写了两句话。——你在何处——是何光景奚昭心想这人活得颇没意思,天天在魔窟里熬日子,便思忖着多说些。——太阴境。你肯定没来过,估计和魔窟大不相同。现下已到秋天,叶子都快落完了,看着萧条,不过也别有趣味。写完这句,她还特意画了片梧桐叶。画完最后一笔,屋外忽有人敲门。她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起身的同时顺手合上了札记本。开了门,见是太崖,她道:“我还以为道君今日不来了。”
“方才见远去了宁远小筑,多耗了些时辰。”太崖道,“今日没见那侍卫在外面守着?”之前他每回过来,那叫施白树的随侍都守在门外。若非奚昭点头,绝不让外人靠近——哪怕月家兄弟也是如此。“我让他俩去睡了。”奚昭侧身让他进屋,“你白天说的办法是什么?”太崖缓缓开口:“奚姑娘既然怀疑见远在盯着你,不便行动,那不如逼他将警惕心全都放来我身上。”“什么意思?”他正要解释,夜色中便出现道人影。夜已深了,暗沉沉的天际见不着一点光亮,似是要落雨。风也大,凄冷冷地刮着。那人从远处走来,看不清面容,但隐能瞧见被风吹得翻卷的高马尾。“月郤来了。”奚昭一眼认出他,拍了下太崖的胳膊,“道君,不若你先走?”太崖懒懒扫了眼夜色中的人影,没应声,而是往角落里走了步。下一瞬,奚昭便眼睁睁看着他化成了蛇。……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这样也好。变成蛇也溜得快些。她迫使自己将视线从那条黑漆漆的蛇上移开,看向远处的人影。“阿兄?”待人踏上台阶,她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月郤没急着应她。进屋关了门,才从芥子囊中取出一个漆木盒子。“一时半会儿弄不到太多灵石,我便找来了这些东西——你看能不能用?”说着,他打开盒盖。奚昭垂眼看去。里面装了满满一盒玉器。皆非凡品,而是经由灵力长时间蕴养。月郤迟疑一阵,又道:“若不够,或、或是要用其他法子,绥绥……尽可与我说,阿兄何事都能依你。”奚昭将视线从那盒玉器上抽离,转而望着他。“阿兄,”她抬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放轻了声音,“你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是不是?”月郤竭力压着呼吸,不至于那么抖。好半晌,才送出一字:“嗯。”话落,那覆在手背上的手便顺着胳膊缓移至颈侧。月郤就势躬伏了身,以使她能圈着他的颈。眼眸相视,他屏着呼吸落下了吻。挨着那唇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酥痒顺着脊骨窜上,他下意识抱紧了她。很快,他便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轻吻,而有意加深。或说更像是咬,不过尽量收着劲儿。没过多久,奚昭便低喘着气往旁侧过脸。“阿兄……”她一手搭在他的侧颈上,借由摩挲感受着脉搏轻微的跳动。本想是平复下他的心绪,不想竟使他呼吸更为急促。“别咬。”她诱着他往那欲壑里沉,“——要像这样。”往常似对何物都擅长的小郎君,唯在这上面露出生涩一面。不多时,他便抱起她,一面落着细密的吻,一面往床榻边走去。等手撑着床铺上时,奚昭忽觉压着了什么东西。像是软体动物。冰冷、滑腻。她一怔,垂眸看去。下一瞬便对上了一双明黄蛇瞳。太崖没走吗?而那边,月郤已经一膝抵着床沿。“绥绥……”他哑着声唤道,躬伏的脊背如蓄力弓弦,压着难以忽视的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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