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同一个姿势时间有些长了,顾荆之只是稍微动了动,罗老太看见之后,就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要干什么!”顾荆之差点被这一嗓子震聋。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罗老太已经尖叫着跑出去,在外面大喊大叫的,说他要杀人。“来人呐!杀人啦!”罗老太叫喊道,“顾荆之要杀人了!”顾荆之拿上他写好的纸条揣兜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同样慢悠悠地锁上门后,他看向已经招来了好几个老头老太太的罗老太,气都懒得生了:“老太太,大冬天的,还是回家去吧,这外面冷,再冻着就不值当了。”罗老太指着自己的脸,自顾自地说:“你们都评评理,他刚才差点打了我,这事该怎么算!”清瘦的大爷听得迷迷糊糊的,索性屏蔽罗老太的话,直接问顾荆之:“荆之,这怎么回事啊?”“李伯,您看我像是会杀人的人吗?”顾荆之如孩童一般笑道,“您是信我呢,还是信这位才来没几天的老太太呢?”李伯也住在这小区,几乎是看着顾荆之长大的。顾荆之家里的污糟事他很清楚,摊上那样的爸妈,街坊邻居一度认为,哪天顾荆之拿把刀把顾锋砍了都不足为奇。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顾荆之如苍松翠柏一样长大成人,虽然叛逆过一段时间,但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甚至经常打骂他的父亲中风了,他也没有看着他去死,硬是挨家挨户地求人,这才凑足了手术费把顾锋救活。顾荆之是什么人他们这些邻居都是有目共睹,肯定是不相信他会伤人的。于是李伯就对罗老太说道:“你别闹了,赶紧回家去吧。”罗老太吼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在编瞎话,就为了让一个小伙子落不好?”以李伯为首的一众老头老太太又沉默了片刻,因为罗老太说得也有点道理。顾荆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些人被罗老太唬住了。可不管怎么样,他自始至终都没动过罗老太一根汗毛,他问心无愧,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懒得管罗老太还能怎么作妖。倒是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他记得商场里的打折促销是到六点钟,还剩一个小时,除去路上的时间那就是五十分钟。“得赶紧走,”顾荆之想,“要不什么东西都买不着了。”他打定主意要赶紧走,不过罗老太不乐意让他走。刚才还在跟李伯他们理论,看见顾荆之要走立马上去揪住了他的衣服:“这事没完呢,你还想走,别是心虚了吧!”顾荆之简直要被她烦死了。奈何罗老太是个老太太,不能打不能骂,要不容易出问题。他被抓着的时候都束手束脚的,只敢抓着罗老太的手试图让她松开。不过这也是一样的,罗老太毫无顾忌地施展着作妖能力,他却不敢用尽全力,怕把罗老太摔了。这么大岁数的老人,摔一跤可是不得了。顾荆之这么一想就更不敢动了,罗老太看他不敢动,就开始变本加厉。李伯他们正不知道该从哪插手呢,就听见噗通一声,顾荆之已经在罗老太的火力全开下败下阵来,整个人倒进了灌木丛里。
罗老太也愣住了。她站在原地,双手捂着嘴,似乎也发觉自己玩脱了。“荆之!”李伯直接踩进绿化带把顾荆之扶起来,他拨开顾荆之额前的头发,心疼地说,“你流血了。”顾荆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还真摸到一手血。而且刚才他倒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用手撑了一下,估计是惯性太大,手腕有点麻了,也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折。李伯问:“手怎么了?”顾荆之如实说道:“有点扭到了,可能是脱臼吧。”“我看看。”李伯抓着顾荆之的手。他是一个中医大夫,最拿手的就是接骨头,只消一眼,他就看出顾荆之的手腕确实是脱臼了,幸好这正对他的老本行,解决起来并不麻烦,“是脱臼了,忍着点啊。”顾荆之知道李伯的手艺,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将自己交付给他。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在听见咔嚓一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行了,你试着活动活动。”李伯说。“可以了,能动了。”顾荆之说,“谢谢李伯。”“小事,不用谢。”李伯扶着顾荆之起来,看向他还在流血的额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团卫生纸,“你先擦擦,再用剩下的纸垫着点,待会去医院看看,也不知道伤口深不深,用不用缝针。”顾荆之说:“就让石头咯了一下,小事。”“什么小事,你都受伤了还叫小事。”李伯说,“从小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今天我必须好好管管你。我告诉你顾荆之,医院你必须去,而且不光要去医院,还得去警局!”顾荆之:“啊?”李伯说出这话的时候,顾荆之就知道,自己的超市采购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罗丽丽接到电话匆忙赶到派出所的时候,罗老太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如果她再晚来一步,她看见的就是跪在地上站不起来,还嗷嗷大哭的妈妈了。“我的闺女啊,你终于来了!”罗老太几乎要哭出来,“我就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人小伙子还没说怎么样了,这老头倒是找起了我的麻烦,让人把我围住,然后还报警了。我在这里面对着这么多警察,真是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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