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治疗成瘾症的药品。”周沉说。“我也没往别处想。”贺执用筷子戳着饭盒,百无聊赖,“你怎么写出童婉微的?”“为什么问这个。”“随便问问。”贺执不是真的好奇,纯属没话找话。周沉闷着头吃饭,眼睛里根本贺执这个人,也没打算回答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话题。“吃完了。”贺执自讨没趣,扒了一口饭,拎着盒子走了。方畅在休息室拿着文件等贺执,眼看着贺执跑去周沉身边撩闲,正闷气。“真上心哈。”方畅嘲讽。贺执把盒子丢进垃圾桶,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放大,缩小,再次放大。方畅在一旁站着,余光恰好能看到全部照片。那是一张角度诡异的偷拍,周沉拿着盒饭,手臂上的衣袖滑落,露出里面的斑驳痕迹。青紫色的瘢痕看起来很是渗人,很难让人不往别处想。方畅:“这……这是什么?”“这不是惯例吗?以前那些,也没少过。”贺执也不瞒着方畅,将图片上锁,输入密码,确保不会被人轻易查看以后收起手机。“够狠。”方畅心里发寒,自从贺执主动开口要角色以后,他身上的獠牙和尖刺都悄无声息地收起,像失去毒性的蛇,落魄而可怜。这种状态持续地太久,久到方畅都忘了贺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贺执陪过的人,在手机里都占据一席之地。有些是错位的照片,有些则是真东西。生意做得好,两边好聚好散,做得不好,贺执总有翻盘的东西。既然想享用带毒的美食,就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备。“我以为周导在你这里怎么说也是有点特殊的。”方畅瞟了一眼手机,拿出文件。贺执搭在手机锁屏按键上的手顿了一下:“是挺特殊的。他想整死我可太容易了,总得有点本钱。”“你那本钱,可是够要命的。”方畅调侃贺执,却没有多生气。贺执的有备无患救了很多次急,做生意本就如此,太心善的只会被吃干抹净。“晚点想你的后路吧,你的小周导看起来还是挺中意你的。给,看看。”方畅将文件递给贺执。这是一份新的合同,写明了要签贺执做周沉下部戏的男二,片酬给的也不低。贺执相信自己那点演技周沉不会稀罕,这份合同里丰厚的条件就透出些难以言说的暗喻。“刘明德知道?”“你刘叔看过了才发来的。”贺执来回翻着合同,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附加条件上。他指着那行字,缓缓念出来:“因剧本特殊,演员需长期进组,不得随意请假,并有义务配合剧组进行技能学习与培训。正常合同里有这种条例吗?”
“没有。”贺执敲着纸页,问方畅:“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方畅将钢笔塞进他手里:“你的老情人打算包养你了。”“终于舍得回来了?”萧正阳把架在烟灰缸上的香烟熄灭,放下剧本。周沉反射性皱起眉说:“你哥知道你又抽烟,明天就得杀来剧组。”“没抽,点一根吸不进去多少。”“在这坐着干什么,如果还是贺执的事情,没什么谈得必要。”“不觉得你现在有点危险吗?”萧正阳拿起纸笔,习惯性记录周沉说出得话,“你昨天在片场的发病不在预料之中,周沉,事情如果脱离掌控,我们的所有计划需要即刻暂停。”与寻常病人不同,萧正阳在对待周沉时从不使用循循善诱那一套,都说久病成医,周沉的心理问题症结在哪里他本人再清楚不过。柔和的治疗方式约等于无效。萧正阳从不顾忌周沉的过去,尤其是在诊断时,总是更加直接。萧正阳用笔尖点纸面,有规律的声响像穿石的水滴,也像催促的鼓点。“你要过常人的生活,这是在你决定回国的时候我们达成的协议。如果你的行为并非依靠于这个目的,我想我们需要重新制定一下治疗方案。”萧正阳说,“萧青与我的理念不同,只因为他不信任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病人会正常思考。以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他才是对的。”周沉挽起袖口,将青紫的痕迹给萧正阳看:“这个,你觉得会是什么造成的?”萧正阳:“……”“不用犹豫,针孔,瘢痕,不是很引人遐想吗?你这么想,贺执也会这么想。”“周沉,当初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周沉点头,不置可否:“事情就有趣在这里。即便不知情,却还是会使用相同的把戏,类似的手段,连对付的人都是同一个。”萧正阳将他的衣袖拉下,面色不愉:“我和你说过,猜忌也是病症的一种。”周沉扣好袖子,转身落座柔软的沙发:“我看到摄像头的反光了。”萧正阳微愣,心底隐隐感觉到愤怒。抵抗病痛十分耗费心神,更不要说精神疾病了。成瘾症的可怖之处就在于要戒掉上瘾的来源很大程度上只依靠病患的自制力,轻轻的一个撩拨,很可能就前功尽弃。脱敏疗法是萧正阳一直秉持的理念,可不代表要将病人至于危险的情景之中。周沉仰躺在沙发上,心情反而更加舒畅。他不期待一个善良的,无辜的旧情人。那不适合他,也不适合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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