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绝症以后后悔啦现在追妻火葬场才发现只有你对我是真心我们复合好不好"的话,顶多加上冠冕堂皇的话术,这种信当然得对方死了之后才看,能下三碗饭。
阿哈猜错了,所以听到阿基维利陨落消息后,他兴致冲冲地想要跑过去扞卫遗孀的权利——至少尸体分他一半,然而没有,没有尸体,阿基维利失踪了。他不可置信地从犄角旮旯掏出当年的信,读完后感觉被耍了,真是神奇的体验,感谢阿基维利。
"没有,没有你的宇宙?给了那群凡人你的命途,我们这群老伙计什么都没有捞到?最喜欢的一集!但是,但是……"
阿哈难得有些迷茫:"甜心,以后我去哪里找你?"
任何人都无法找到阿基维利陨落的线索,阿哈敲锣打鼓地先后骚扰了纳努克、克里珀、希佩,都被赶了出去,他还试图去找ix,踏入虚无海边缘时,前所未有的空虚笼罩了他,太孤独了,阿哈无功而返。
没有阿基维利的日子起初很欢乐,阿哈提前准备的小礼物在银河角角落落绽开了烟花,但很快又陷入同质化,没了开拓,他陷入了瓶颈。
"我好像给你说过,我们是能许三次愿望的魔鬼,可是我没有想到,比困在这里更可怕的是,再没有邻居能同我聊天了。"阿哈反复抚摸着信纸,难得看上去像个正常人:"我快乐了一百个琥珀纪,第二百个琥珀纪开始,我祈求有人再带我离开这里,没有回应,第三百个琥珀纪结束后,我简直要绝望了,我只能在酒馆贴悬赏,祈祷愚者们带点新乐子回来。"
"阿基维利,我很想你,你的列车开得太慢了,什么时候能接上我?"
"阿基维利,你明明说好的我不会孤独。"
欢愉星神又变成疯疯癫癫的样子,变成完美的、刻板的命途代名词,祂不再事无巨细地纠结列车停在了什么地方,专心致志于自己的事业。
有一天,祂忽然有所察觉,顺藤摸瓜发现是天才俱乐部的几个小家伙,造了堆仿生老伙计,里面理所当然也有祂的分身。
正当祂欣赏这群笨蛋勤勤恳恳地执行计算机数列的指令时,一道熟悉的气息轰然闯入脑海,欢愉似被电流击中,只一个瞬间就顶掉了"假货"。
"阿基维利,阿基维利——"祂仿佛活过来,激动地颤抖。
灰白色的长发和记忆里如出一辙,"阿基维利"困惑地看着他,眼瞳中是流动的金。眼前的人如此鲜活生动,天真如小浣熊,阿哈被泼了盆冷水,哦,该死,差评,这也是个假货。
"呜,‘阿基维利’,我好伤心。"阿哈的面具上下晃动着,祂不再分心去应付,放出那段感情充沛的方程式去念白。祂潜伏在一段代码里,围观这场表演,方程式痛苦地流泪,表达自己的思念时,假货动作生硬,表情呆板,看上去是第一次见"自己"。
"我打0分,最糟糕的重逢戏码,不对,等等……"
阿哈细细感受着"阿基维利"的气息,穿透数据代码,猛然间,祂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物,巨大的喜悦降临,祂在数字流里手舞足蹈,尖促地喊叫:
"我的小星核!那群天才把你送进来了,美妙的主意……是谁在宇宙中创造的你?感恩,孩子第一次上台表演总是生疏的,很高兴我没有错过这场家长会!我做不出来伤害你的事,我是体验派的,现在我要给你打100分。"
阿哈在一瞬间迸发出的活力过于炽烈,代码吞吐不下这个庞然大物,在数据崩溃的前一秒,阿哈从善如流地抽离了自己,祂换上一张象征怜爱的面具放在中间,泪光闪烁:
"我得好好抚养你,仙度瑞拉,告诉我,继母该怎么做才能超越水晶鞋和南瓜马车?你的两个姐姐——我马上派她们来帮你捡豆子,可惜我不会魔法,不然定要把你可怜的父亲复活,一家子团聚。"
这番胡言乱语没有被察觉记录,阿哈走得仓促,未来得及留下见面礼就在模拟宇宙中消失不见,黑塔女士在察觉异常后果断降低了欢愉数据出现的频率,但也只以为数据生出了自我意识。
年轻的无名客结束测试,他在退出游戏前听到一串嬉笑,驻足辨认时笑声又狡黠地溜走,不可观测。他茫然地挠了挠头,柔软的灰色短发被他自己揉得有些蓬松。
这场简短的、不曾察觉的会面里,有星神的一滴泪融于奔涌不息的数据流,一场旷日持久的思念落幕,一个魔鬼被打捞,一出戏剧将上演。孤独?开拓之旅不会孤独,潮湿的诡计也许会被熨烫,万计的时光不过一刹烟火。
阿哈,获得了最后的,小小的礼物。他啊,他的爱早就寄在单程的信纸,轻飘飘的一张,星星一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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