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毓殊指着他身边的摆瓷器装饰的长桌。桌子委实不怎么好看,好像木头被胡乱砍伐后,未经雕琢勉强拼出这么一张桌子。那张桌子丑是当然的,铁桦木可是比铁还硬的木头,用铁质工具相当难以雕琢。毓殊觉得用这么一张桌子挡子弹不成问题。王进忠会意,他试图扛着桌子到罗琼和罗掌柜那边。只是,这桌子够硬也够重。他和丁六两个人推翻桌子,勉强抬着走。毓殊则将崔七拉回柜台后。炮头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一直坐在原地开枪?原来机枪与弹链太过沉重,子弹剩余又不多。他正等着打光机枪的子弹,然后再背上步枪、手枪追击他们。现在弹链打完了,炮头双手举着盒子炮,从桌子上跳下来。盒子炮虽然容易枪口上跳,但它可以连射,是很多军人、警察、胡子的首选。近距离双枪连射对于毓殊来说依然很危险。但她不想坐以待毙,她查看左轮中的子弹,还剩五发……只要她左手快速拨动击锤,左轮也可以连射。五发内能解决掉他么?毓殊来不及细想,她踢开柜台内的椅子。炮头听见声响,转身对着椅子连射三枪。毓殊耳朵微动。右两枪,左一枪。炮头是左撇子,右手控制不好点射。刚才他朝姐姐开枪点射时,也是用左手,除此之外,都是右手开枪。炮头出现在柜台侧口,瞄准柜台后面,他没看见被毓殊藏在柜子下的崔七。而毓殊刚好侧身从柜台上翻滚出去。与此同时她用左手掩护扣动扳机的右手,朝炮头开枪。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炮头甚至不用看她的手只凭自己判断就知道她要开枪。他预判了她的射击,还算轻松地躲过子弹。左轮还剩四发子弹。可对方的盒子炮容量左右各二十发。毓殊的额头渗出汗。她射击的同时炮头也在开枪。王进忠那边正在给罗琼和罗掌柜的松绑。他们刚把人放出来。炮头左手瞄着毓殊射击,右手指向王进忠等人乱射。王进忠用自己的身体压住掌柜,丁六没解开罗琼手腕上的绳子,把她按在地上。罗琼背叛过他们,他也说不准这女人能做出什么事。毓殊不敢往窗户的方向躲,她怕子弹误伤朱文姝……她能躲避的地方有限,她中枪了。炮头左手改连射,两枚子弹打中她的大腿。唯一幸运的是,子弹没伤到骨头也没打在动脉上,贯穿伤,连之后的取弹也免了。毓殊似乎察觉不到腿的疼痛。她脱下猎装,把衣服抛出去。如她所想,炮头左手对着猎装一通射击。毓殊躺在地上双腿蹬地从衣服下滑出去,对着炮头开枪。炮头察觉到她的出现,意图躲闪却是来不及了。从左轮射出的子弹终究没能夺走炮头的生命,但是那一发打在炮头的左手上——毓殊从他的左侧出现,他只能舍弃左手臂去抵挡子弹。还剩三发。毓殊捂着右肩膀从地上站起来。炮头用左手挡子弹时,到底还是送给她一发子弹。
炮头与毓殊绕圈对质,他右手枪瞄准毓殊,转向后改用受伤没有准头的左手枪指向王进忠。毓殊则左手放在击锤上,准备三发子弹连射。这是独眼的老狼与雌性的幼虎之间的狩猎。老狼有无比丰富的经验与力量。幼虎则有异禀的天赋与精力。毓殊想起阿玛和她说过,一个好的弓手需要十年才能磨出至高的狩猎技艺,而火枪只要练上几个月就可以出师杀人了。殊儿有着特殊的才能,只需三年便和老弓手一样百发百中,她是阿玛的骄傲。和老弓手一样优秀的毓殊在炮头面前不算什么。炮头的年龄比她大上许多,不知摸枪多少年,他的杀人技艺要胜同龄的弓手十倍不止。而毓殊的经验多为在战场上厮杀,很少有这样一对一如古老又传统的武人决斗的机会。眼前这个独眼的男人小臂如牛腱子般精壮,肱二头肌与胸肌好似滚动的铁疙瘩。毓殊决定用枪子儿决定生死——幼虎是没法与比野牛还健壮的狼拼力量的,她会被老狼咬断喉咙。枪威力是双方的上限,他们力求发挥到极致。“大当家的,毓姑娘受伤了。咱们要不要帮帮她?”丁六说。“那还用说吗?你看住罗琼,保护好掌柜的。我去。”王进忠弯腰从桌子后跑出去。炮头甚至不用看他,直接左手开枪。“哎呦。”王进忠趴在地上撅着pi股。他也中弹了,枪子儿打穿了他的腚。丢人呐!大当家的……丁六捂脸。王进忠咬牙吸着凉气,他只能小心地往枪那边爬了。狼与虎依然在对质,接下来就看谁能要了对方的命。毓殊估摸着炮头右手枪还剩两三发子弹,左手可能要多一点。王进忠爬到了摆放步枪、手枪的桌案旁,他刚伸手,炮头左手又开枪。虽然准头缺失许多,但子弹在王进忠手边弹跳,还是把他吓着了。妈的!老小子以前藏拙啊?我他妈都不知道他这么牛!王进忠缩回手,心中怒骂。他需要一个时机伸手拿枪。对质的二人终于动了。先手是毓殊三枪连射,这意味着她打光了子弹。炮头读懂了她的想法似的,在她开枪前动身躲开子弹,同时朝毓殊射击——“去你妈的!杜老二!”王进忠拿起桌上的王八盒子对着炮头脑袋就是两枪。许是他太激动准头不够,两枪有失水准,都没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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