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声。
下一瞬,不远处的黑暗被凭空撕裂,宛若被利刃割破的帷幕。
率先出现的是覆於脸上的恶鬼面具,黑金流漆,遮饰住半张容颜。身着黑裙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後,自裂缝中踱步走出。
几乎是在同时,无数圈透明涟漪骤然浮现於青年周围的虚空,犹似一张无形巨网将之围困。青年挑起眉头,定睛注视往李承泽走去的少女背影,再度勾起那抹温和的笑:“我今天只是来探望赤蛇的,没打算现在与你宣战。”
“喔,是吗?”少女止步回身,朝青年漾起一抹漂亮的微笑,“我不在乎。”
而後,少女打了个清脆响指,无数根纯黑细柱以迅雷之速自涟漪中央弹射而出,须臾间由後背至前胸地无情贯穿青年的身躯,将他牢牢钉死於半空。
青年猛然呕出一口腥血,身体痉挛了下就一动不动,鲜血横流,死状极其凄惨。
那残破的油纸伞宛若被骤雨摧残後的海棠凄然飘零,坠地时犹如落叶坠入水中,不消片刻便沉入黑暗消失无踪。
这刹那间发生的事情对李承泽造成了不小冲击,让他有些难以消化。直到少女来到他的面前蹲下,他才回过神,迟疑地开口:“同命蛊?”
同命蛊托腮浅笑:“是我,好久不见。”
“你是如何闯进来的?”李承泽心有余悸地瞥了眼远处青年的屍骸。青年看似死得透彻,实际上也不过是被同命蛊短暂轰出了这片梦境。现实中的青年依然毫发无伤,甚至很快就会重整旗鼓,返回梦境继续执行未完之事。
──拷问。
“他会的招数,我自然也会。”同命蛊见李承泽神情微愕,又补充道,“我以前告诉过你的,你忘了?”
李承泽回忆了下,同命蛊确实跟他提过青年的事情。青年早年游历,曾与一名妖僧结识,并从对方身上学会一门妖术,名曰“梦狱”,能够将他人意识拖入由施术者创造的梦境樊笼中蹂躏摧残。
梦境中经历的一切虽不影响受害者的现实,也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却会对受困者的精神造成无以复加的打击,毕竟那些折磨都是货真价实的,因此而崩溃发疯的受困者也不在少数。
但此术最阴毒的地方在於,受困者脱困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得施术者的允许。不然即使是在梦中自尽也无法清醒过来。
不过李承泽拿范闲的性命对天发誓,同命蛊这家伙绝对没说过她也会这种阴招,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在与范闲打对台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范闲毫不留情地抹煞他的党羽、家将,将他彻底打落尘埃。
但凡他当时让同命蛊直接用这招把范闲跟太子整到精神崩溃李承泽颓丧地叹了口气,他朝思暮想的皇位还不手到擒来?
“他拖你入梦,无非是想逼问出你现在的下落。”同命蛊甜美的声音将李承泽的思绪拽回,“你告诉他了吗?”
李承泽摇摇头:“不曾。”
“嗯,那麽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什麽举动?”
李承泽沉吟片刻:“他掐我脖子。”话说出口後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问这个作甚?”有那麽一瞬间他产生了诡异的错觉,现在这场景简直就像是受到同侪欺负的孩子在同母亲告状。
被自己的联想膈应到的李承泽表情扭曲了一瞬。
“想什麽呢你。”同命蛊见状噗哧一笑,“记着了,等一下我替你找他算帐。”她下意识就要伸出手抚摸李承泽的脑袋,安慰他无须害怕,然则指尖触及李承泽的发丝前,脑海中却飞快闪现出破碎的画面,深邃的夜幕,死寂的冰湖,不断沉坠的孩童。
她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在李承泽察觉到异状前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顺势一拢披散身後的青丝,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好了,我送你离开。”
“你怎麽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找机会脱身罗。”
见同命蛊站起身,李承泽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天晓得下次再见到神出鬼没的同命蛊会是猴年马月,“你能否告诉我,承恩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好奇的话,何不亲自去问问她?”同命蛊从容不迫地竖起食指,笑得狡黠,“给你一个提示,端妃。”
瞬间想通一切的李承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还来不及追问细节,就听见同命蛊又打出响指。他身下的黑暗倏地崩塌,宛若流沙似地迅速下沉。
紧接着是锐器划破空气的鸣响,伴随着液体飞溅,肉体被锐器刺穿的残酷声音,一并传入耳中。
李承泽错愕地抬起头,最後映入眼帘的是,无数柄悬於虚空,不停旋转的红纸伞,花纹各异、密密麻麻,艳得刺目,彷佛连黑暗都为之染成血红布幕,衬得少女的存在是如此渺小。
黑裙翩飞的少女回眸莞尔,顺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愉快地朝他挥手道别:“晚安,承泽。”
声音消散的那一刻,纷纷坠落的红伞化作燃烧的火球,殒星,又似烟花砰然炸出耀眼光辉,将少女的身影彻底吞噬。
再次睁开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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