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也一样,他还有眼屎、口水。我鄙视他。他说无所谓,别人又看不见他。“……”我没有一回家就去卧室睡觉,而是去了后花园的秋千那里,手一呼噜,把那几只老猫全呼噜下地,坐了上去。它们愤怒地朝我“嗷嗷”,我不管,随便“嗷嗷”,李玉听力没这么好。柳一pi股坐上秋千剩下的那点面积,晃得我一把抓住绳子。“你不困?”他问。“困啊。但我等的答案还没有来。”我说。“哦。那我也等着。等到了,你跟我签约的意愿就会加深一些。”“做你的春秋大梦。”我脚一蹬,秋千摇了起来。“吱——噶——吱——噶——”摇了没几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对啊,你怎么进来的?我都没让你进来。”“但你也没反对。就像针对私权利的‘法无禁止即可为’。我身为恶魔,和你们凡人里的某些律师一样,最懂钻空子了。”他说,“接着摇啊,挺舒服的。”“你还挺骄傲。”我嗤之以鼻。“吱——噶——吱——噶——”一直等到上午10点多,属下来电话了。我立即接起。听筒传出的却不是属下的声音,而是徐文祖的:“我们俊秀,对我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啊。”“你来电话,不正好证明你不值得我信任吗?他们没事吧?”我强迫自己冷静。“你的人没事,也不会有事,小朋友们可没我这么坏,能把偷溜进学校的人用网抓住捆起来、避免自己不受伤害,他们就很满足了。”“你做了什么?”“健齿义诊啊。”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边见我沉默,就道:“俊秀啊,我真的是在做健齿义诊,就是患者里有几个年纪大了,不像小朋友们的免疫力这么好。一个老人口底蜂窝织炎伴发气管旁脓肿,家人发现时已经窒息,送医抢救失败;另一个老人因为身体劳累,菌血症发展成毒血症,后来又发展成肾脓肿,在办公室休克了没及时被人发现并救治,才去世的。
“小地方的老人,哪怕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口腔卫生,他们也不当回事。唉。”我听着听筒里他的声音,仿佛他就在我眼前表演着遗憾。他不知道我把听力加到了10点以上,否则就该更卖力一些,而不是一边给我打电话一边用锉刀磨指甲,还有女人在他周围小心地、粘腻地叫他“亲爱的”。“你说完了?”我问。“我说完了。不过如果俊秀舍不得挂断电话,我还可以和你说任何你想知道的事。”备用手机里,我派出的另一拨属下发来了从刘基赫和卞氏兄弟那里得来的消息和资料,只连续下滑了几页,我就看不下去了,按灭了备用手机的屏幕。“俊秀?你很久没说话了,我还等着。”徐文祖说。“文祖哥。”“嗯?”“我知道有的人犯下的罪足够他们死上千百回,但我们不能自己去当侩子手。法律有其滞后性,不能因为它暂时不能满足人们的要求,就认为它没有用,而是应该推进它的改进和完善,让它更加适应社会的发展……”“停停停。”徐文祖打断了我的话,“好吧,我知道你知道了。但是,我大h民国自有其国情在。什么叫‘前官礼遇’不用我告诉你吧?它不是法律,是既得利益者制定的潜在规则,所以即便李江硕、李江福几人罪该万死,只要那位辩护律师之前是法官,受理的是他作为律师的第一个案件,哪怕孩子们当庭事无巨细地描述自己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法官还是无论如何都会判辩护律师赢。“金妍斗、陈宥利、全民秀……在你看到的资料里他们仅仅只是名字,而我,我见到的是活生生的人。”这回轮到我打断他了:“你杀了李江硕他们,他们死是死了,名誉却没有遭受丝毫损失,因为前一次的审判结果是孩子们败诉。我们应该做的是找到新的证据重新起诉!”“晚了。”徐文祖笑道,“我要和我的‘亲爱的’远走高飞了。接下来的话都是我对你的道别。“俊秀啊,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在追求特立独行,要与他人有区别,其实等他们年纪渐长,他们就会发现,他们所经历的,都是别人经历过的,就像我所谓的‘艺术’。大家都是人,现实遭遇就那些,引发的内心感想也就那些。我们一边嚷嚷着个性、多样化,一边要求他人理解、和我们一起追逐。但其实,你不需要理解我,因为我也不需要去理解你。你甚至不需要靠近我,因为我知道我不适合去靠近你,我一旦靠近,就会想把你也变成我这个样子。“我只需要知道,作为朋友,你爱我。“你也只需要知道,作为朋友,我爱你。“我会永远记得是你把我从幼年贫苦和恐惧的泥沼中拉了出来,但是我们长大了,该各走各路了。你不是说过吗?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捏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音的手机,恍恍惚惚地坐在秋千上。期间似乎恶魔柳趁虚而入骗我签订契约来着。我签了。刚签完,契约就烧成了灰烬,耳朵里全是柳的咆哮:“去你妈的世界和平!”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