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还真说过。
赵二奶又拉所有人下水:“马健娘没说何百灵不庄重啊?田桂枝,你是不说何东升有钱烧得,养个没血缘的拖油瓶还不如多顾顾他侄子,将来好养老?你,是不说过她爱现眼,不让你儿子往她身边儿凑?还有你,说没说她招蜂引蝶……”
一数,谁屁股都不干净,或多或少地讲过何百灵的闲话。
何百灵是何东升在草稞子里发现的孩子。
那时候收完地,大队组织社员去公社交粮。
北方十一月份,上冻飘雪的天,小小的婴儿就裹了一个薄薄的小棉被,躺在黄草稞子里,飘零的雪花覆在她的襁褓上,化在她的脸上,冻得浑身发青,眼睛都挣不开,仍然发出微弱的哭声。
顽强的生命力在迸发,何东升感受到来自于生命的震撼,一个不落忍,就在同村社员们的反对下,把孩子抱回了家。
当时仍在世的何家父母极力反对,要求他送走小女娃。
“养不养的活都不一定,万一活不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就算养活了,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个没血缘的丫头,人家讲不讲究你?”
“你腿有毛病,本来就不好找对象,又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你咋活?!”
……
那段时间,村里都是这种话,可何东升咬牙扛着,分了家,用米汤喂活了何百灵,一个人养大了她。
何百灵不是村里的娃,漂亮的跟乡下人丝毫不沾边儿,她又爱唱爱跳,显眼的如同异类。
“爱现眼”、“养不住”这类话都是轻的,“招蜂引蝶”、“不正经”这种话也屡屡扣到小姑娘的头上。
女孩子过于漂亮,也“不稳重”,加上身世不一样儿,男孩子们还总爱围着她转,家长们对何百灵的偏见就越来越深。
大多数村里人,真要说独独对何百灵一个小孩子有多大恶意,也不至于,因为他们不止说何百灵的闲话,谁家的闲话都说,这就是个恶劣的习惯。
赵柯在大队部听到她们吵嚷,走近才听到她们具体吵什么,无语道:“你们就是欺软怕硬。”
众人这才注意到赵柯的出现,被赵二奶点到名儿的人慌急地辩解——
“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可不是那意思,何百灵那模样,一般家庭哪养得住?”
“我也是觉得她模样俊,心气儿肯定高,看不上我家那个泥娃子……”
“是老何家大嫂子说她是个祸害,我是学她的话……”
赵柯道:“你们瞧人家小姑娘没人维护,才随便说嘴,将心比心,要搁你们自家孩子身上,不得撕烂别人的嘴?”
胡梦抱着赵二奶的腿,嗓音稚嫩地说:“王奶奶开我玩笑,我太奶刚就要撕烂王奶奶的嘴,乱说话不对。”
赵二奶拍灰一样的力道拍她:“你这丫头,瞎说啥……”
东婶儿面色也有点儿窘。
赵柯:“看看,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们这些大人还不多积点儿口德。”
当成为闲话的主人公时,没有一个人不难受,心性坚强的还好,像赵柯,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心性不坚强的,就算耳朵听不见,心也在被语言凌虐。
幸亏何百灵的童年不止有她们,还有何东升,有吴老师,有其他善良的孩子,否则漂亮的花长在绝对贫瘠的土地上,一定会枯萎。
赵柯直接教训:“要是谁真做错什么,大家可以谴责,何百灵是捡的,漂亮,爱唱爱跳,她有什么错,凭什么白得这些委屈?而且孩子们就在你们身边,一直讲言传身教,不怕带坏他们?”
不少人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这一年多,村子里的风气改变,村子里的尖酸戾气没那么重了,事儿赶着事儿,大家经历的多了,思想也在慢慢变化着。
要搁以前,谁也不会反省,因为大家都这样儿,他们压根儿就不觉得有什么错。
可现在,她们一群大人嘴上没把门儿,好像在欺负一个小丫头,确实挺过分,被点出来,难免良心不安。
众人尴尬地说——
“何百灵是没啥错哈……”
“何东升回家就能吃上口热乎饭,挺孝顺的。”
“就是唱个歌跳个舞,不像有些丫头比小子都淘……”
这一句出来,妇女们下意识瞥向赵柯。
赵柯心不虚气不短,“看我干什么?”
她可不淘,淘气的都是别的孩子。
妇女们立即移开眼,自动导正内容——
“那好好的孩子,你们说她干啥?”
“好像你没说似的。”
“还不是何大嫂子成天说……”
赵柯:“听风就是雨,还有道理了。”
妇女们立马改口--
“还真别说,何百灵那丫头还真有那两下子,我听过她唱歌,真好听。”
“我也听过。”
“要是能考上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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