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都伸长脖子往里看,却没一个敢进来,唏嘘惊叹声起伏不断。
他粗略扫了眼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狭小的房间,床单被子都很乱,另一边的枕头微微凹陷,显然之前还有一个人睡过,床头柜搁着一包香烟,烟灰缸里有半截摁灭的烟头。旁边还放着几个撕开了的塑料包装袋,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去哪了。
唐松灵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一打眼就知道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三两步跑过去将门关上,掀开掩着穆宁下半身的被子,果然只穿着已经被鲜血染透的内裤,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刚给她裹上,门就敲响了。
三月的津市还没有褪去寒意,唐松灵只穿着件不怎么保暖的毛衣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发呆,冻得脸色泛青。
刚刚医生已经出来过一次,说是病人情况稳定下来了,还好救治及时,胎儿保住了,只是母体失血过多,后面会有滑胎的危险。
又等了一会儿,急救室的门朝两边打开,发出不小的响动,唐松灵回过神,赶紧迎上去,穆宁被两个护士退出来,她脸色还是有些泛黄,但比刚开始已经好很多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唐松灵取了药回来,才见穆宁睁眼。
他将药塞进柜子里,沉默了一瞬,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见她神色黯淡,眼神呆泄地盯着天花板,泪珠不断滚落,不一会儿枕头就被打湿了。
看她这样,唐松灵到嘴的话又憋回去,只沉默着拿了张纸巾帮她擦着眼泪,过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停的意思,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别哭了,你现在很虚,对对身体不好。”
良久,穆宁才止住抽泣,但神情却更加黯淡,她合上眼,有些恹恹地说了声谢谢。
气氛实在压抑,唐松灵嘴巴开合好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捡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道:“想喝点什么吗?医生说你失血太多,要好好补血,我去给你冲一杯红糖水。”
“松灵。”穆宁又睁开眼,叫住拿着杯子往外走的唐松灵。
“啊?”
“我现在不想喝,你陪我说说话吧。”她还是很虚弱,发出的声音多半是气音。
“哦。”唐松灵放下杯子,走过去坐在她床边,看着苍白又脆弱的女孩。
“你和池律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他愣了下,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到问这个,“两年零三个月。”
“除了他,你有想过喜欢别人吗?”
“没有”
“真好”穆宁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层类似羡慕的神情,“真羡慕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能够长长久久。”
唐松灵嘴巴开合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话,最终只道了句谢谢。
“我怀孕了。”
“嗯。”
“孩子还在吗?”
“在的。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得卧床修养,要好好补补。”他顿了下,小心道:“这个孩子,你想留下来吗?”
穆宁呆泄的眸子这才顿了顿,反问道:“你不好奇这孩子怎么来的吗?”
“小宁,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你不想说也不用勉强自己,现在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你什么都不用管,有我在。”
穆宁偏过头,将目光定在唐松灵脸上,看得极其仔细认真,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她笑了下,道:“我好像明白池律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唐松灵有些羞赧,“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都是他照顾我,我其实没什么用的。”
聊了几句,穆宁的情绪不似起初那样低迷,她抬起没扎针的手放在小肚子上轻轻摸了下,低声道:“我前不久谈了一个男朋友,他是个社会上的混混,我们在一起没多长时间,我就怀孕了,已经有四个月了。”她缓了口气,继续道:“昨天他喝了酒,非要和我做,半夜我就感觉不太舒服,小腹绞痛,想着忍到天亮再去医院。”
说到这,她顿了下,脸上浮起咬牙切齿的恨意,“结果早上他又拉着我乱来,挡也挡不住,最后出了血,他一提裤子跑了。”
“那一开始为什么不把孩子做掉呢?”
“我经期一直都不稳定,发现的时候已经三个月了,还没筹到钱,就这样了。”
“过两天,还得麻烦你送我回趟家。”
“好。”
然而第四天下午,唐松灵接到了穆怀英的电话,说苗韵高烧四十度,血压高达一百八左右,人已经昏迷两天了,还没醒来。
贺家陨落
那天的具体情形唐松灵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兵荒马乱,他好像一直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只凭着本能做事。
苗韵的病情发展比他想的还严重,长期透析引起的心力衰竭和营养不良,都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掉落了许久的枯叶,一捏就碎。
肾脏科的主任带着一班人专门为她做了病理分析,研究了两天才定下救治方案,后来才慢慢救回来。
唐松灵熬了好几个晚上,形容枯焦,比躺在床上的苗韵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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