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到那个可能性,池律突然弯下腰猛烈地干呕,他浑身发着抖,扶在树干上的指尖快要抠出血,冷汗从透白的脸侧不断滚落,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像是要把心都吐出来,可他只早上陪唐松灵吃了点早餐,胃里早就没东西了,只剧烈地痉挛抽搐,呕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再直起腰时,那双爬满血丝的眼里翻涌着惊恐,他抖着手掏出手机,快速打开通话输入一串数字。
铃声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惊喜,喊了一声池律,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池律无声得张了张嘴,努力缓了好一会儿喉间的颤意,才道:“松灵”
眼泪应声而落,只这两个字,便痛不欲生。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唐松灵听出不对,急道。
池律想回他,可喉间哽咽得厉害,他只能努力呼吸,努力压抑太过酸涩的心绪,好久,才沙哑道:“没事,就是想问问你睡了没有。”
唐松灵听他这么说,吊了一半的心放下来,“还没有,想等你回来。”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又立刻补了一句,“你还是回家睡吧,今天看着好憔悴。”
池律将听筒紧紧按在耳朵上,压得指节泛白,怕错过唐松灵的说的每一句话。
唐松灵的声音低软温柔,像带着温度一样,池律愣愣地想,这大概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他仰起脸,泪水又从眼角滑落。
“快睡吧。”
夜晚十一点,环城高速上掠过一辆黑色古斯特,池律单手打在方向盘上,眼睛黑沉沉盯着前方。
车窗全部打开,剧烈流动的冷风灌入车厢,随着温度的急剧降低,池律混乱不堪的脑袋开始冷静。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医院停车场,池律将所有车窗关上,四周瞬间变得安静。
他仰头靠进椅背,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浊气,开始整理今天接受的所有信息。
现在看来,从韩庄九年前有人捞开始,背后那个人就已经开始下这盘棋了。
有利用贺母挑拨谋害的事在先,他能想到的唯一能操控这一切并且从中获利的人只有他父母。
池律眉心皱起,两分钟后,猛地睁开眼,快速打开手机搜索当年关于贺廉的案件,发现从有人举报开始到判刑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速度太快了。
心跳变得缓慢而沉重,他认真思索了会儿,给白心打了个电话。
“喂?您老人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帮我再查点东西。”
白心嘟囔,“切,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查谁。”
“当年贺廉的那个案子,最好能有举报人的信息。”
“没问题。”白心顿了一下,担心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听着不对劲?”
“我没事。”
“行吧,有消息了第一时间call你。”
挂断电话,池律偏头看向窗外,眸色越发黑沉,片刻后下车,脚步平稳地走向医院大楼。
顶楼病房的走廊格外安静,池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病房里灯光大亮,床上睡着的人蜷缩成一堆,将被子顶起一个不算大的包。池律慢慢关上门,动作轻了又轻,门锁落扣时发出一声轻响,池律立刻去看床上睡着的人,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才抬脚继续往里走。
轻声走到床边,池律弯腰看了看,唐松灵的脑袋早已脱离枕头,大半张脸都埋进池律宽大的睡衣里,眼睫静静垂落,睡得正熟。
目光在这半张脸上停了很久,久到将他每一个细节描绘了一遍又一遍,久到视线变得模糊,才抬手按了按酸胀的胸口,想要碰一下熟睡的人,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怕扰了他清梦。
灯光太亮,池律怕他睡不安稳,伸手关了顶部大灯,手还未触到夜灯开关,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池律猛地转头往床上看去,但太黑了,眼睛还没适应昏暗光线,一时什么也看不清。
池律心中蓦地一跳,立刻伸手往病床那边摸索,下一瞬一只胡乱挥舞着的胳膊落进手里。
“不要害怕,是我。”
被他握住的手臂抖得厉害,恐惧似乎能透过皮肤传过来般,池律胸口骤然痛了一下,脑子还未做出反应,人已经被他拽进怀里了。
手臂牢牢将人圈住,池律低头贴着他的发顶,低低道:“不怕,不怕”
唐松灵脸庞紧紧贴着池律胸口,呼吸急促,手脚并用往池律怀里缩。
他似乎想说话,喉间咕哝着,但一张嘴只有一声急过一声的喘息。
池律收紧手臂将他牢牢箍在怀里,突然想起他后腰还有伤,又不敢太用力。
“不害怕,有我在”
“不怕了”
他腾出手一下一下顺着唐松灵的背,低头轻吻着他的发顶轻声安慰着,可想到他为什么怕黑,又痛得心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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