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停止。大夫人文雅的站起身,裙摆的花纹随着脚步生莲,眼中无光嘴却挂着笑,教人品不明白情绪。走到近处。像一个满含爱意的慈母,伸手抚上谷垚的脸,柔声道,“你来了”谷垚没动,触上来的手没有温度,像个随时就会咬上来的毒蛇。探究的看着周珍,他早忘了她到底长什么样子,现在清晰的站在面前,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复杂感觉涌着上来。“你死了?”周珍僵直了身体,随即笑出声来,笑的弯了腰,水葱似的指头掩在唇边。像是听见了顶好笑的笑话。周珍拂开凳子上的人,自己扶着裙子软着坐下了。“你以为呢?”“怎么死的?”谷垚的声音没有起伏,看不出重要,可他又问出来了。“是人就会死,你长大了,我就死了。很简单”周珍摆弄着手里的珠子,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谷垚,“你该不会是要帮母亲报仇吧?”母亲。从前,是九头教他要叫大夫人母亲。周珍没应过,也没叫他改过。他搞不明白,或许是对的。他有母亲了,尽管冷漠,尽管总要他做他不愿的事。但至少,有家人了。谷垚眯起眼睛,似乎在研究面前这个人,“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有什么仇可报?”“你与我长得像”周珍没接谷垚的话题,无来由的就是一句。谷垚低垂的眸动了一下。“没想到,你长大了竟是这样模样。比阿强还像我的孩子阿强是姐姐的孩子,我倾尽力气帮他却是想不到,我的孩子在这儿呢”周珍痴痴的看着他,像是陷入自己的臆想。谷垚侧头躲了她的视线。“鬼祠除了你还有别的人会傀儡术吗?”周珍皱了皱眉,对于谷垚转头不让自己看他的脸,表示不满。“你可以问的直接一点”周珍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我俩之间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如果是别的人,我还能纠缠一番。若是你我自然知无不言”“还有别人会傀儡术吗?”谷垚依然问。只是耐心告急。“不识抬举!”一道劲风扑过来,带着其余被定在原地的人,犹如一整块被生扯下来的餐布,鸡零狗碎全部摔向谷垚。谷垚掐了个决,两指定在胸前。一股更强势的风瞬时将周珍制造的风浪掀开,砰地一声巨响。海啸似的将四周全部淹没推翻。收势。重新安静下来。周珍逃了。谷垚只是辨了方向,朝着仅存的记忆里的路,走去。
他才是怪物沉重的榆木门被推开,一股冷风趁机灌进来,激起一阵寒颤。煞仍然跪在原地,等着指令。却迟迟不见身后人说话。迟疑着转动自己已经僵直的脖子,回头。一个陌生人。煞每一次进场都会先看一遍台下的人,认一认哪些来过,哪些没见过。哪些钱多,哪些钱少。哪些话少,哪些话多。算他枯燥的生活,仅有的一点点生趣。那人神色淡淡的带着一股子不太高兴的表情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最后将视线定在堂上的佛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才走进来,挥了挥手表示对这么浓的熏香的抗议。注意到那孩子惨白的脸,关上了门。大批量的寒风终于戛然而止。这里是周珍最重视的地方。她能进,他能进。除此之外,就算是九头也进不得。这人却熟稔的像回自己家一样,毫不避讳的走上前去。点了三炷香,拜了拜。煞满脑子疑惑,却没叫人。这地方本来跟他也没甚干系,来了走了又如何。总不能是来偷佛像的?看样子也不像小偷。那人站在雾里,烛灯下教人看不真切。只是身量很高,煞还跪着,看他得仰头再仰头。着实累的荒。这人也不说话,对着那木堂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这人才转过身来,走近几步蹲下身来。煞终于看清了。“眼睛”煞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主动跟人搭话。只是这人眼睛实在“跟你一样”他笑了,指着自己眼睛,“能看见,很多东西”煞一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能看见很多东西。别人看不到的。怔愣在原地,一双浅瞳瞪的老大。“你血”谷垚顺着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刚才蹭到的。挑眉满不在意道:“你不也有”那孩子更是惨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长,血液结痂在上面凝固,脸上也是泥泞着不知道是土还是别的什么。“你手里是什么?”“吃的”煞回答的简短,眼神警惕起来。谷垚将双手都背到身后,表达自己不做小偷的诚意,“谁给的?”谷垚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接过谁的恩惠。鬼祠里的人都看不上他。“刚才哥哥”谷垚看他护食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看他这样子就是饿了好几顿了,为了让他上擂台的时候厮杀的状态更强烈。“原来我小时候这么惨”谷垚看着这鹌鹑小子,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有些东西梗在那,不上不下,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酸着快从眼睛里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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