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的马车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之后,高耸的树上,才嗖的跳下一个人影。那人影也跟他们去了同一个方向,甚至比他们回去的还快。这个世界是没有武侠,但是架不住有从小就培养的暗卫,各个身手都跟特种兵似的。人影跑到崔冶的房间里,低声把自己听到的内容全都告诉崔冶,然后就出去了。等出了房门,他又是一个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的侍卫。而崔冶在听完那些内容以后,捧着书,沉默了好长时间。郁浮岚在一旁站着,默默叫苦。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守在殿下身边……他宁愿去守着楚国公主啊……把自己的呼吸都放到最轻,郁浮岚看着自己的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然而没多久,崔冶就叫了他的名字。“郁浮岚。”郁都头默默的抬起头,“殿下。”崔冶仍然看着自己手中的书,虽然,他已经注意不到书上有什么字了。郁浮岚一直等着他说话,但是过了一会儿,崔冶又摇摇头:“没事了,你出去吧,不用在这伺候了。”郁浮岚眨眨眼,有些担心,便朝他走了一步:“殿下……”然而他这一声仿佛一个开关,崔冶突然把书扔向郁浮岚,哗啦一声,那本书就落在了他的脚下。崔冶盯着他,声音还是很平静:“让你出去,没听见吗?”郁浮岚:“…………”连再应一声都不敢,郁浮岚弯腰捡起书,麻利的退出去了。这也是经验之谈,殿下生气的时候,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别人劝是不管用的,只能赶紧离开,留下的话,必然会适得其反。郁浮岚默默的守在崔冶房间门口,又过了没多久,孟昔昭回来了,他的房间就在崔冶隔壁,而詹不休的房间在一楼,两人在楼下分开,上了楼,看见郁浮岚站在这,他还有点纳闷:“郁都头,怎么不在里面守着殿下?”郁浮岚:“……”你还好意思问!他不是张硕恭,没那么爆的脾气,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没脾气了,于是,幽幽的看了孟昔昭一眼,郁浮岚把头扭过去,没有搭理他这句话。孟昔昭:“……?”孟昔昭回自己房间了,而崔冶听到了他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却找不回往日的平静,只感觉心里越来越暴躁。平心而论,孟昔昭今天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他说的全是实话。实话,所以才无情。前面孟昔昭说他是靶子、是傀儡,他听了心里都没有多大的波动,而到了后面,孟昔昭说稀里糊涂的就这样了、再想远离也不可能了,听完以后,崔冶的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两句话了。他认为孟昔昭是一场缘分,而孟昔昭认为他是一场异数。打破了他的常规,因为位高权重,不敢得罪,所以也不敢远离,现在越陷越深,更是无法逃脱,索性,就假戏真做,捏着鼻子认下自己这个累赘。——我需要太子。这话他几个月前也听过,那时候孟昔昭当着他的面说,我需要殿下,听了这句话,他辗转反侧,心里种种情绪连他自己都难言,本以为没盼头、得过且过的人生好像突然多了一个横冲直撞出来的破洞,勾的他忍不住走向那个破洞,想知道如果走向外面,是不是就能看到更多的景色。然而现在他才知道,孟昔昭所说的需要他,并不是自己需要他,而是他认为,这个朝堂、这个天下需要他,他是崔氏皇族里还勉强能看的那个,所以他才想辅佐自己,即使前路这么艰难,他也愿意陪着自己。真是……好大公无私啊。房间里的灯已经吹了,而崔冶根本没躺在床上,他只是坐在黑暗里,一言不发。月亮越升越高,银辉洒进窗户,崔冶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浅银色的月光,突然起身,推开房门。以前他没有动作,那是因为没条件,他住在宫里,而且身边耳目太多,不能轻举妄动,但现在不用担心这些了,孟昔昭就在他隔壁,这送亲队伍也全是被大齐朝堂或排挤或放弃的人,不会有人传信回去。于是,他就在郁浮岚惊愕的目光中,慢慢走到了孟昔昭门前,郁浮岚愣愣的看着他,发现崔冶先是轻轻把手按在房门之上,确定这门没有从里面闩上,他才猛地一用力,跟砸场子一样,把门啪的推开了。然后,他迈步走进去,又咣的一声,把门反关上。这一套流程,前后不过一眨眼。郁浮岚:“……”真是可怕,在匈奴待久了,连他们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都沾染了一身的土匪气息。……隔壁,孟昔昭的房间,孟昔昭也没睡,正披散着头发,倚着床头,埋头苦思为什么郁浮岚今天对他爱答不理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难道在他致力于挑拨离间的时候,匈奴人也没闲着,把他家偷了?……正想着呢,必有妖的“妖”,就自己闯进来了。
孟昔昭一愣,还没看是谁,就迅速的掏出了枕头下面的短刀。崔冶:“……”孟昔昭:“……”崔冶先看了看他手里的短刀,然后才缓缓抬眼,看向孟昔昭:“这是不是有点谨慎过头了?”孟昔昭默了默,把刀塞回枕头下面:“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头脑简单,越容易冲动行事,万一有个匈奴人回去以后思来想去觉得不行,还是应该杀了我,那我这刀,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崔冶:“派不上。”孟昔昭一愣:“为什么?”他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那里有这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驿馆外面是丁将军的人把守,里面则是我的人时刻巡逻,别说匈奴人,就是一只苍蝇,都没法越过我去,更遑论来到你的面前呢。”孟昔昭听着,习惯性的就要夸奖一句:“殿下的安排真是滴水不漏,使我佩服之——”突然,他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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