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暖点点头,随后她转过头,指了指房檐。可是她定睛一看,眉头跟着一蹙: “人呢?刚才表少爷就在那儿……”穆青绵亦随着她目光看过去,却不见有人。随即她转过头,目光停住。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青年,头戴恶鬼面具,站定在她面前。青绵的视线下移,这才发现不仅如此,他的手上还多了一张弓。“阁下是?”她疑惑询问间,青年抬起手,解开面具绑在脸上的系带,露出一张锋利俊朗的脸颊。只见青年面色如玉,高挺的鼻梁之上,桃花眼微颤。随即,清朗之声自他唇齿间溢出: “表嫂。”青绵嘴角轻扬: “汀兰。”二人相视间,她只听他手上弓箭落地。翠暖疑了声,随后自地上捡起。还给顾长澧时,她又多问了一句: “表少爷拿弓做什么?”他的唇一张一合,随后抬眼: “杀人。”————————男主:我老婆跑来救我了!亲妈:你小子,还不赶紧爱上?听见杀人二字,翠暖吓得一哆嗦,没敢再说话,穆青绵却一脸平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顾长澧。他一贯喜欢穿素衣的,如今穿上这身黑色夜行衣,倒显得更难让人亲近了。她低头轻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弓,心中腾升出一个念想。如若方才她没有赌赢,周恕宁真的想要掐死她,那顾长澧这张弓必已经拉满了。青绵想了下,一瞬间有些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自责,她不知袁府中有地道可以逃生。而她亦知晓顾长澧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旁人为他而死,她却还是闯进来了。若是为了她,暴露了他自己呢?青绵出神间,顾长澧亦看着她,眼神已是一笔浓的化不开的墨。今日出府之前,黄雀来同他说: “主子,那大娘子当真是心怀不轨,欲在您的身子啊!”黄雀出门查探东宫等人的行踪,归来时刚好遇见了从袁大夫人房中出来的穆青绵与邱敏。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他听闻袁大夫人有意让穆青绵和袁沣圆房,而穆青绵不愿意,让邱敏替她去,邱敏则犹犹豫豫,不敢违背身为她主子亦是长辈的袁大夫人。看出邱敏的犹豫之后,穆青绵便道出她喜欢顾长澧的理由,来说服邱敏。“大娘子还说了,她不仅喜欢您,还要为您守贞!”可在那虚无缥缈的梦境之中,穆青绵最终去了京城,成了萧逸琅的皇后,甚至被萧逸琅以一杯毒酒赐死。他不禁又想起周恕宁离去之前说的那句话,他邀她去东宫。莫不是因为这个,她才去了东宫,梦境中的一切才得已发生?
二人言语间,便有人突然大喊: “不好了!”穆青绵与顾长澧听此一言,俱是神色大变。顾长澧拦住那人, “出什么事了?”“大公子,大公子他怕是撑不住了!”他只留下这一句: “我去找郎中!”那人匆匆忙忙跑了出去,随后,青绵便见袁文春和邱敏搀扶着从府门之外的另一侧出来,袁大夫人则跟在他们身后。意识到他们是从地道出口那边过来的,青绵赶忙上去接,如今袁宅火势连天,以致袁沣病着,却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随即,青绵神色一动,便说: “去找个马车来,扶大公子去马车上。”“对对!快去找个马车来!”袁文春连忙叫人。袁沣身子本就不好,又赶上周恕宁故意为难,便将他身上仅剩的几分元气都打没了。大夫人和邱敏如今瞧着袁沣,就只剩下哭。“大郎,郎中马上便到了。你再等等,他必定会治好你的。”袁沣躺在袁文春怀中,不受控制地咳嗽,他越咳嗽气就越需,每过一阵便咳出一帕子的血。邱敏看见,愈发的不忍心了。袁沣只觉自己气数将尽,他将人都遣出马车之外,徒留下穆青绵与顾长澧二人。“汀兰……我深知我拦不住你,所有人都拦不住你,可今日此祸,你亦可见,父亲与母亲年纪大了,莫要让他们跟着你担惊受怕。”“咳咳……”顾长澧握紧袁沣的手,红着眼: “兄长,若我不曾在府上养伤,便不会惹来祸端,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听罢,袁沣斥责他: “你!这是你的家!你不回来你要去何处?等着他们将你杀了不成吗?”“兄长……”顾长澧安抚袁沣,不敢让他再动气。青绵只在一旁听着看着,自成婚以来,袁沣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连那日的委屈都不曾为她讨回,袒护了邱敏,责罚了几个下人,便将这件事揭过了。如今生死关头,他却留下来她与顾长澧。“汀兰……他,他才是你要……”“兄长!”顾长澧听此一言,便知袁沣要捅出什么,他打断他的话, “兄长,我定会好好照顾表嫂。”袁沣听见顾长澧这话,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闭了闭眼,没再说下去,只道: “将父亲母亲与敏儿唤过来吧。”解除性命之忧,袁府上下的仆人都折回去灭火,彼时马车外除却嘈杂声还响起一阵哭声。青绵踏下马车之后,顾长澧亦跟着她下来。“表嫂……”她往前走的功夫被顾长澧喊住,她回眸看过去。火势漫天,在这样垂败的景色之中,青年眉头紧蹙,似乎已预料到命运的车轮会将他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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