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让我下去吗?可我的衣服下去了。他的心脏急促地跳动着,仿佛整个身体都沉浸在一片无边的苦海之中,山势陡峭,时间好像失去了轨迹,他感受到无尽的疲惫。他快爬到山顶时,看见域淙在山巅等他,为什么等他呢?林谷禾想,你不是在洗澡吗?他望着他,滞缓地直起身,以缓慢仰望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到山巅。山巅一片空旷,仿佛是悬浮在虚空中的一块孤岛,让林谷禾产生一种茫然的安全。但域淙却静静矗立在悬崖边,他想,我们不是一起站在山巅吗?你为什么在悬崖边?他的身影在梦幻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连接让林谷禾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域淙知道他的到来,微微转头,凝视着他,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他说:“你要跳吗?一起吧。”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在山巅回荡,林谷禾怔怔地看着他,嘴里发不出声音,他怔怔伸出手,拉住域淙,带着他往后退,可两人却不断往前靠近崖壁。林谷禾惊恐地看着悬崖下的万丈深渊,不知何时,有一双手从他的腰上一路攀爬至他的胸膛,他的惊恐瞬间变成身体激烈的颤抖。他想起来了,他刚刚把衣服扔下去了。皮肤泛起的小颗粒似乎在响应陌生又熟悉的触碰,身体里发出痛快的喊叫,忽然,有两片轻盈的云覆盖在了他敏感的脖颈,他的脖颈在一片软绵中刺痛着。林谷禾忍不住想,明明如此柔软的样貌为什么如此可恶呢。云携着风,在耳边呼吸,在他的耳畔轻轻喟叹,如同悠扬的低吟。那片肌肤成为他和云之间无言的交流,每一次的触碰都在林谷禾的身上激发一阵酥麻,仿佛在他的脖颈拉开了一场感官的交响曲。林谷禾闭上眼,感受悬崖的风,还有云在脖颈上的轻舞,云自由自在,它跳上了林谷禾的耳垂,林谷禾也跟随他的动作微微颤抖,耳垂是他的秘密之境,他不明白它为何如此聪慧,接着身体一阵痉挛一样的颤抖……云终于开了口,我们一起吧。林谷禾猛然意识到,这是域淙,他忍受着身体的颤抖,侧脸贴上了域淙的眼眸。“啊!”林谷禾醒了。梦中黏腻的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脊背上,他埋头憋着气,缝隙投进来的光,让他想到金色的身影,忽然有点分不清是否还在梦中。他将湿漉漉的衣服用力一扯,衣服却像是匍匐在他脊背上的一片云,轻轻松松飘到了地上,他才想起他刚才趴着睡着了,没有穿衣服。他盯着那件白色的浴袍看了很久,久到脑海里麻木得只剩空白,久到身下的潮湿从温热变得冰凉,又从冰凉变得温热。
恐惧后知后觉向他袭来,林谷禾猛地看向域淙的床,床上没有人,被子斜掉一半掉在地毯上,房间没有开灯,只有那道刺眼的光从窗外穿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出清晰却灰暗的轮廓。厕所静悄悄地,隐藏在进门口。域淙没在房间。林谷禾松了一口气,躺了一会儿又倏地冲进厕所,他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视线从青红的胸膛扫过,又再次回到胸膛,他滞缓地将手放在云跳过的耳垂,长久的不发一语。域淙出门了,给林谷禾发了微信说他打算在布拉格再待几天,林谷禾没有异议。林谷禾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域淙。不知道域淙注没注意到,因为他时常在林谷禾起床前出门,在他睡觉后才回酒店。林谷禾有时候装睡,有时候装着装着睡了过去,只是有一次感觉背上传来丝丝凉意,他迷迷糊糊睁眼,好像看见了域淙站在他的床边。他忘记自己是否有跟他说话,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出于内心的小九九,他既好奇域淙出门干嘛了,又无比因为域淙不再酒店而感到自在。这几天,林谷禾几乎白天都会去老城的天文钟下,和不认识的游客一起仰望天文钟,一遍又一遍地看整点表演。他在老城广场又听了两场交响乐演奏,只是域淙不在身边,他并知道他们演奏的音乐叫什么名字,指挥也并不会告诉观众他们演奏的是什么样的曲子。观众们居然也默契的不问,沉静的听,音乐结束毫不吝啬的献出掌声。他应了跟域淙说的那句话,他的故事里只有域淙一个人。可他现在却对域淙故事里的另外一个人产生了好奇。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想起与域淙有关的回忆,他头疼的走开,第二天又踏上原来的路。这天,太阳格外晒,林谷禾在老城广场找了一个阴影的角落,刚好可以看到将整个天文钟装进眼里。广场依旧熙熙攘攘,声音十分嘈杂,林谷禾接到了韩天的电话。那天他急忙忙地切了电话,过后一直没有回复过来,林谷禾惯例给他发的消息,他偶尔回复一句,偶尔没有回复。林谷禾也不在意,许多事情需要的是时间,虽然韩天有些反常,他还是决定再等等。太阳晒得人口干舌燥,林谷禾接通电话,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恹恹地,他问韩天在干什么。韩天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了往日的活力,“cao场上看月亮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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