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看太阳呢。”林谷禾说。韩天没接,林谷禾也没说话,望着天文钟发呆。过了一会儿,林谷禾问,“你给我打的是微信吧?”把手机拿起来看一眼,确认是微信又将手机放耳朵边,没说话。小拇指不经意撩过耳垂,梦里的画面纷至沓来,林谷禾慌乱地打破沉默,猜一个命中率最高的理由,“怎么了?失恋了?”“反了。”韩天有气无力。“什么反了?”林谷禾一头雾水。“我可能要恋爱了。”韩天有点崩溃的说。要恋爱还如此萎靡,的确非常反常,林谷禾一口气提起来,精神了一点,“你这次谈的对象比你大多少?超过十岁了?”“……”对面没有传来声音,林谷禾又问,“不会可以当你妈了吧?”“……”林谷禾吸了一口气,“别让阿姨知道,我怕她打死你。”话筒里传来音乐声,还有男生女生的欢呼声,林谷禾听见韩天在刹那的寂静里说:“比我小。”虽然在林谷禾看来,韩天找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女生也不是太大的事情,但他表示理解,有一天一个人的理想型突然被某一个人颠覆,任谁都不会平静的。又过了两天,林谷禾中午去了一趟邮局,回到酒店居然看见了域淙。好多天没看到他,突然一下见面,林谷禾居然感到害怕还有一丝隐晦的欣喜,他在门口踌躇了两秒,盯着域淙缓慢地眨了眨眼,才慢慢走进了房间。域淙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抱着一台电脑坐在单人沙发上,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见林谷禾进来,问他,“吃饭了吗?”林谷禾脑海里说这么大半天了怎么可能没吃饭,但手却自己有意识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私自与眼睛对上线,下午2点27分,非常精确的数字。林谷禾不知道自己同手同脚了没有,他从域淙身边走过,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来——他快坐到自己的枕头上了。问别人吃饭没,很有可能是自己没吃,因此,林谷禾问,“你也没吃饭吗?”域淙的视线从电脑里抬起来,看了林谷禾一眼,“你想吃什么?”
林谷禾不知道域淙从哪里变出来一台电脑,之前的包看不出能装下一台电脑的样子,他有点好奇,但又强制自己将视线转移出去。 布拉格(9)域淙抬头刚好抓住林谷禾看过来的视线,他已经看过来很多次了,问,“很饿了?”林谷禾偷看被抓包,低头装模作样地在手机上点击,一副很忙只是抬头偶然对视的样子,“嗯,你不饿?”域淙没说饿也没说不饿,低头在电脑上又噼里啪啦的敲,没一会儿,合上电脑,站起身看着林谷禾,“走吧。”林谷禾“噌”的一下站起来,对上域淙的视线,踏出的几步都带着踩在荆棘上的紧张,缓慢又谨慎,快走到他身边时,连呼吸都配合着又缓又静。往常林谷禾已经大大咧咧走在前面,或者走在域淙身边,今天却坠在他身后,与他维持一到两步的距离。林谷禾走在他身后,感觉奇异的安全,域淙的白t带着并不凌乱的横褶皱,像一条一条阴影的线条,林谷禾盯着那几条褶皱看了又看,觉得这几条褶皱也带着主人的冷傲,要不然为什么连这几条褶皱也如此可爱?几天不见,林谷禾觉得域淙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他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居然后知后觉觉得庆幸,幸好当时做出与域淙理相同发型的决定,虽然寸头并没有发型可言。心里那点侥幸的愉悦并未持续太久,林谷禾又带着懊恼审视自己扎手的寸头,并前所未见地没有厌恶自己这张还不错的皮。域淙按照林谷禾说的“都可以”选择了一家环境雅致的中餐,自从来了布拉格他没再吃过林谷禾做的菜,此刻吃上色香味俱全的中餐,心里居然有点怀念林谷禾扒拉草地做的野菜。他的导师与捷克查理大学合作的项目在收尾阶段,他只负责一小部分的数据处理,域淙原以为林谷禾会询问他在忙什么或者询问什么时候出发,没想到对面埋头吃饭的人像静静等风的蒲公英。不知是不是心里心虚,一顿饭林谷禾眼里只盯着眼前那道回锅肉,筷子也一直在碗周围,等快速吃晚饭,放下碗筷,才不经意将视线从域淙的脸上扫过。之前林谷禾买药膏的时候也给域淙带了一管,不知道他是否有涂,嘴角的痕迹淡了很多,不仔细看已经不太能看得出来它曾经非常倒霉地撞上林谷禾的拳头。“不是很饿?”域淙问。拄着手臂发呆的林谷禾滞缓地将视线聚焦地域淙脸上,察觉自己看起来可能有点呆,他直了直背,“饱了。”过了一会儿,域淙又问,“背怎么样了?”每次往肩胛骨涂药膏实在不便,林谷禾以他的手臂反转的最大限度也只涂了部分,后面几天没再继续上药,现在基本没有疼痛感,想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无法直视自己肩胛骨上的那片青紫,他的手指触上背部时,那些被强制丢掉的记忆又会带着熟悉的触感卷土重来。林谷禾视线瞥向餐桌上那支洋甘菊,抿了一口柠檬水,“早好了。”他的手指拨了拨小花瓶里的洋甘菊,佯装自然地问,“什么时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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