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情绪总是比气温先一步到达成文的身体,漫山遍野的雪一化,嫩绿就要冒出尖。
成文不敢去看那些呼之欲出的嫩芽,因为他心里也藏着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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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文今年16岁,早已经过了猫嫌狗厌的年纪。
因此,他爸打他的频率从之前的两天一顿,渐渐变成了五天一顿,到现在基本上不对他动手了。
当然,这可不是因为成文现在够乖巧。
他爸舍不得打,这功劳完完全全属于成文他哥,成冬临。
成冬临比成文大四岁,今年20,已然初具青年人的特征。
像是抽条的柳枝,个子越窜越高,现在堪堪比他爸178的身高高上这么一点。
可就是这一点微乎其微的差别,就能震住他爸。
本来他爸是觉得没啥的,跟往常一样拿着皮带教训成文,谁知被成冬临一把夺了过去,对着他的背猛抽十几下。
他被打得龇牙咧嘴,骂咧咧回头对上成冬临冷漠的眼神,心里一跳,这才明白儿子大了,不能打了。
至此,成文这十几年挨打的日子才算终结。
所以说,成文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就是他哥。
不过对他妈也不算讨厌,那个不堪忍受丈夫家暴而离开的女人也是个可怜人,况且她每月都会按时将抚养费转到两人的微信上。
成文没什么好怪的,再加上现在不挨打了,日子也算过得去,他很容易满足。
“成文,去洗澡。”
成冬临的嗓音像是夏天里冰水中的薄荷,音调不高不低,咬字很清晰,慢条斯理的,却总能让成文心头一颤。
他急忙盖上自己的日记本,不敢去看成冬临,低下头匆匆走向浴室。
“你想光着屁股出来?”成冬临见成文这幅像是躲着鬼一般的神情,哼笑一声,慢悠悠走到成文面前,看着个子快撵上自己的弟弟,忍不住啧了一声。
“我不在的日子里,成富他又打你了?”成冬临轻轻撩开成文额角过长的发丝。
看着他垂下的眼,有些怒其不争,“你能不能别整天一副窝囊小媳妇的样啊?谁他妈给你气受了?”
“哥……”成文听了成冬临这话,眼皮翻了翻,黢黑的瞳孔看向他哥,里面像是有化不开的浓墨重彩。
成冬临长相优越,他跟成文的皮肤都随他妈,冷白皮。
青年的身形挺拔清隽,眉眼精致,唇色有些淡,此刻却因为紧紧抿住唇角而泛起了红。
好看,想舔。成文在心里想,喊出一声哥后又垂下了眼。
成冬临拿他这个闷葫芦弟弟没办法,他叹了口气,动作自然地揉上成文的耳垂,低声轻哄道:“这么久了,不会还在生哥的气吧?”
去年夏天,成冬临刚结束高考,就跟成文因为填报志愿而大吵了一架。
成冬临想在本省念大学,他放心不下成文。
好歹是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孩,想着有空就回来看看。
却不想成文非跟他扯犊子说本省的大学没隔壁省的好,非让他往隔壁省去。
他好说歹说一通,却不想成文非拦着他。
成冬临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看着成文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样,用力把他推床上,骑在他腰上蒙头盖脸一顿打。
最后冷笑着指着他鼻子说,“成文,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老子了?”
最后成冬临没去隔壁省,当然,也没在本省,跑去了离家几千公里地方念大学。
他想,让这逼崽子自生自灭吧。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成冬临念了大学后第一次跟成文心平气和地交谈。
大一上学期的时候,成冬临加了几个社团,跟宿舍几个哥们天南地北地跑,就连几个长假也没回,只是偶尔跟成文通电话,短短几句就挂了。
还是上次他翻相册,在最后面的位置看见自己跟成文的合照,他才恍然意识到,坏了,他还有个粘人的弟。
赶在寒假回到家中时,才发现在自己缺席的一年里,弟弟又悄悄长高了。
“没生哥的气,哥,我去洗澡了。”成文侧头躲开成冬临摸着自己耳朵的手,心里有点不舍,唇角蠕动几下,扯出个勉强的笑来,拿起睡衣与内裤就走进了浴室。
成冬临站在原地看他弟脸上别扭又生疏的笑,心里一疼,他想,当初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成文,终归还是长大了。
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他扫视一圈房间,同他走之前没什么区别,不,不对,还是有区别的。
书桌上原属于他的书本,笔记,草稿本,现在全换成了成文的,这小子人内向,字倒是龙飞凤舞的。
成冬临躺在这张跟成文睡了十几年的床上,看着房顶,一时间竟然有些惆怅。
要知道,自从他妈跑了之后,这种对他而言有些矫情的情绪就再难入侵他的心肝脾肺了。
窗还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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