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的是手段,何愁收服不了一个囚徒。想得长远,沈纵颐眉心渐渐舒展,她撑着侧脸,对欲言又止的陆叔兢弯眼笑道:你若是惜命,本宫自可留并不是!陆叔兢急急解释,不惜打断了她。他不是惜命,不是。在她眼中,他不想留下任何一点污点。我不怕,为国捐躯乃大丈夫所为。更何况这是殿下吩咐的,臣万死不辞!陆叔兢说得急切,太迫切地表示真心反倒显出一派意气,好看倒是好看,却不稳重。沈纵颐笑了笑,坐直身,直视着少年,目光微微柔和:本宫眼光不错,你陆叔兢果真是一众子弟里最好的。还有何疑惑,一并说出,本宫为你解答。得了夸奖,陆叔兢弯唇,但回神想到床上这个祸害,神色又凝重起来。他思忖着言辞,想要挑明沈合乾令人不安的忠心,却在此时,手侧传来一声呼唤。沈-纵-颐 不必在意沈合乾竟在这时醒了。早不醒晚不醒, 偏在他提醒纵颐的时候醒了。陆叔兢眸色倏地冷了下去,他怀疑沈合乾早醒了,就为偷听他和殿下的对话才装晕。越想越可能是这样。果然是个懦弱又心机深沉的废物。他再也不愿多看沈合乾一眼, 厌烦地撇眼, 连装都不愿装出一副温和样子了。沈纵颐的念头最初与陆叔兢一样, 沈合乾醒来的时机也太过巧合, 令她不得不多想了一圈。侧身看似关切地看着沈合乾的同时, 她也在缓缓地考究着他脸上的每一点表情。确保他一分一毫的不对劲都能被自己纳入眼底。而且他又喊了她的名字,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得放过。醒了?沈合乾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如雪似玉的脸, 身下躺着的床铺软和清香, 通身又暖融融的,是时间有些分不清他是梦中还是现实。不过无论是哪儿,他都深刻地记着这张脸的主人。殿下
他茫然了一瞬,很快回想起自己晕倒之前恍惚看见了沈纵颐进门,还唤了他。即便在昏迷中,或许因为时刻想着她的缘故, 他模糊地感受到自己呢喃了几句,具体内容却不记得了,但好像都关乎她。如今望着梦中人物带着真切的关心出现在眼前, 沈合乾受宠若惊地垂下眼眸。希望殿下没有听到他病中的胡话,不然就太冒犯了。沈纵颐看见床上少年露出怯弱表情的那一刻,怔了怔, 下意识是想呵斥他。毕竟是皇室血脉, 再不受重视, 露出这幅伏低做小的样子也是令人恼火。可转念间想到沈合乾今早才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父王,不喜的心思也就歇下了, 接着便不轻不重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高热已退,便松了口气。沈合乾病愈得快些也好,她也不想行军路上还分心照顾个病人。喝些水。床头矮案上备着温水,沈纵颐折身倒了一杯,回头浅淡笑道:自己能坐起来吗?闻言,沈合乾忙不迭撑臂起身,奈何热症将退,正是虚乏无力的时候,他双臂刚撑起来便又摔了回去,起的猛摔得重,这下连眼前都冒出了许多重影。他不自觉闷哼了声,眼角洇出点泪痕,看着很是可怜。沈纵颐见状也不强求,她手不方便,便吩咐陆叔兢:叔兢,你帮忙把五世子扶起来。怎么还有他的事?陆叔兢气闷,背着这废物过好几道宫门让底下人瞧就是他难得的让步了,怎么现在连扶沈合乾起来这种腌臜事也要做?他想要反驳,想把沈纵颐手里那杯水接过来让她空出手,可是一想到不是自己扶,就要从小珍贵与爱敬的储君殿下亲自用手接触这脏东西,更是生气。推诿气蓦然消失殆尽,陆叔兢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把手缩进袖子里,隔着衣物把沈合乾拽得半坐起来。多谢您。面前的陌生男子很厌恶嫌弃自己,沈合乾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从小生活在他人的嫌恶中,即便很受伤却也习惯性地露出了微笑。陆叔兢对这声道谢的回答是一道冷嗤。他想着如果不能说服殿下不带沈合乾上战场,那么他们两人日后避免不了的时常见面。他陆大公子没有受委屈的理,明白在殿下这儿有几分重要了,便也不再伪装他的敌意。对上沈合乾,他实实在在的鄙夷,一点友好也装不出来。殿下聪慧,肯定看得出自己的心思。与其心口不一,不如直截了当,或许能让殿下看在他表里如一而多重视点。喝水吧。沈纵颐将茶杯淡定地递到沈合乾手上,除此外并无其他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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