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佩觉得有些不舒服,连同着身上那些吻痕在发痛,抬眼又看见门口鲜红的2046纪念碑。
2046年,战争席卷的那一年,也是充满血腥、屠戮的那一年,人类最终赢得短暂胜利,设下海防线,成立深海管理局的同时,也为了缅怀逝去的同胞建立这座纪念馆和2046纪念碑。
不知为何,陆长佩竟有那么一个瞬间,听见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在发出孤独而苍凉的叫声,像是海洋深处的蓝鲸呜咽低鸣,也像人类的齐声颂歌。
这两种声音本不应该相似,陆长佩也不应该混淆,他晃了晃脑袋,心想也许是人类和鲸鱼都为哺乳类动物,在远古上的物种起源上有着基因上的瓜葛,他们一个站在大陆的顶端,一个处在海洋的深处——
但人类绝不像鲸那样宽厚仁慈。
他再次抬眼看这座高耸的纪念碑。如果深海有胜利的那一天,他们一定也会用人类的头颅搭建宏伟的珊瑚礁,纪念这样一场伟大卓绝的胜利。
大门关口处站着一群身着军服的军人,手里握着冲锋枪,为首的是一名女军官。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眼角生出细纹,皮肤不再紧致,却依旧将自己的卷发整理的一丝不苟,藏在她的军帽之下。
见到何晋江,她迈着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又停住步伐,冷冷的目光扫视过陆长佩。
“潇湘姨,好久不见。”何晋江微微挡住陆长佩,与面前的女军官寒暄道。
陈潇湘,陆长佩听过这个名字,在那场战争中,她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卓越战绩让所有深海生物都为之一颤,只是听说,她最终为了保护一位小女孩,右手被整个砍下,从此失去了握枪的机会。
陆长佩转头去看她的右手,果然袖子底下是一只坚硬的机械臂。察觉到陆长佩的目光,陈潇湘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转轮手枪,抵上陆长佩的脑门。
陆长佩没有想到这位女军官过去这么多年仍然像传闻中说的那样雷厉风行,一见面就拿枪指人。
他扯出一个笑,好让自己看上去足够乖张温顺,跟着何晋江一起问好:“您好,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潇湘收了枪,利落的用左手将枪别在腰间,冷冷的看了陆长佩一眼:“就算用左手,像你们这样的深海生物,我一个人也能杀十个。”
说罢,似乎一点也不想在有陆长佩在的空气里站着,她很快转身走回了大门关口。
何晋江握住陆长佩的手,低声说:“她因为深海生物,失去了右手,因此再也不能回军队。”
失去光鲜亮丽的身份,即使被人们奉为英雄,但残缺的身体也只能让她在这种大型会议的门口做安保一样的工作,难免心中有怨气,陆长佩明白,再次看了一眼远处笔直站立的陈潇湘。
恰巧她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射了过来。
陆长佩依旧朝她笑,转而和何晋江说话:“她居然能一眼看出我是深海生物。”
何晋江顿住脚步,目光投落向他,又收回视线,手指摩挲过陆长佩的指节,“她见过你。”
在你还是一条人鱼的时候。
陆长佩显然有些意外,正要询问的时候,大厅里的机械秘书出来迎接何晋江,将两人带去了会议准备的单人休息室。因这场研发会要举行三日,因而每位来参会的人员都配备了豪华的单人休息室。
身上尽管擦拭过,但仍然黏黏腻腻地不大清爽,陆长佩进入休息室后冲了个澡,换了一身番秘书准备好的体面衣物在门口等何晋江,却听到番秘书过来转达,何晋江已经换好衣物先行一步前往展厅了,另外转交了一张身份卡给陆长佩。
陆长佩拿着身份卡,准备自行前往展会大厅。何晋江今天参加的是深海管理局高层和陆地联合组织高层之间的机密会议,事关接下来五年内的战略打算,陆长佩自然没有权力前去旁听。
但他也明白,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非富即贵。如果能从这些权贵的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也不算这几天被何晋江白折磨那么久。
他用身份证刷开电梯,展会的电梯装修成一个巨大的水箱,半透明的双层玻璃中放着淡蓝色的海水,还有人造的海洋景观,几只天真无邪的小海星就在狭小的玻璃夹层中畅游。
陆长佩不由伸出手,隔着玻璃触碰那几只在夹层中的海星。他透过这片人造海洋,俯视楼下展厅中的场景。尽管在这栋楼的顶端正在展开事关战争与和平的战略会议,尽管这座纪念馆的地基是无数人类和海洋生物的尸骸所建成,依旧影响不了地面上的欢声笑语,纸醉金迷。
三三两两的人群伴着悠扬的音乐起舞,人们举杯庆祝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陆长佩出了电梯,从桌上顺起一杯酒水,也笑着和来往的人轻轻碰杯。
举杯饮尽的时候,他抬头,余光看见这层楼的天花板上那个巨大而又璀璨的灯具,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这是一只由鲸鱼骨架做成的灯,长达数百米,完整地保留了它所有的骨骼特征。
陆长佩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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