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人人都知道擅丹青的纪先生爱宠小羊不见了,从不爱出门的纪先生都快找疯了,秦岭里的狼也遭了殃。
众人口中的纪先生在家叹气,惆怅得整个人都如同枯萎的花草一样精神不振。没有可爱的小羊给他摸毛毛,晚上给他暖被窝做抱枕,这段时日他吃饭都不香了,晚上睡觉总感觉冷,早上起来被子一大半都掉在地上,没有羊羊给他叼被角盖好被子了。
“纪先生。”谢衔霜终于能从事务冗杂里抽身出门,挂念着救命之恩来找纪先生,只见纪先生抱膝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神情十分寥落。“你怎么了?”
纪随阳抬起头,一身雪白道服的道长,譬如兰枝玉树,风姿潇洒。“阁下是?”
谢衔霜拱手施礼,“纯阳宫谢衔霜,随新任纯阳掌门来拜访朝溯前辈。”
“朝溯前辈不住这边。”朝溯前辈和他这一南一北两个方向。“你认识我?”纪随阳站起身,细看谢衔霜的脸,这样出尘气质的人他见过一定不会忘的。
谢衔霜颔首,一脸认真。“之前承蒙纪先生相助,特来相报。”
“我实在没有印象。”他既不是杏林一脉,又不经常出门,“道长怕不是认错人了。”
“我要找的就是纪先生。”他才不会说自己变成羊这种丢脸的事情,都被师兄弟们笑了一整个月,一定要捂死了。“是很久以前了,纪先生无意间帮过我。”
纪随阳拍拍身上的灰,摆手。“相报就不必了。”他还忙着呢,该收晾晒出去的书画了。
谢道长跟着纪先生身后穿过长廊,“要的,如若报恩不成,在下道心有损,修途止步于此。”
纪先生抱起画卷,问他:“那你能帮我找到我丢失的小羊吗?”
“这…”谢衔霜为难的想,他再去哪里找一只自己变得小羊赔给纪先生。
纪先生也没抱期望,见他为难便算了。反正他也没什么给人骗的,“那你帮我整理书画就行。”
“好!”这个他熟,谢衔霜还中着咒术的时候就会帮忙纪先生收拾书画了。纪先生的书房总是乱糟糟的,再勤收拾也没办法,纪先生自己收拾收拾着,就自暴自弃的干脆全堆叠在一起,找的时候又要把全屋都翻一遍。
画了几笔丢开的草图满地都是,下脚都要注意别踩了图,又都是需要分类留存的,画景的,画人的,机关图纸,建筑图纸,还夹杂着一叠小羊的画。
画上的小羊叼着轴杆,四肢不协调的支起,蹄子踏在满地的宣纸空隙间,小心翼翼的不踩到画纸上。“看起来…有点蠢。”谢衔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纪先生眼里的形象,再一次决定死都要捂紧这件事。
纪随阳把书箱搬进屋,看到谢衔霜卷起衣袖,脸上也蹭出一道一道的黑印子,忍俊不禁,再出尘的人干起活来也保持不了仙气飘飘。
也许是灰屑落到眼睛里,谢衔霜极为不自在的想揉眼睛,被纪先生阻止。“不要揉。”
脸被捧住,一道轻柔的暖风吹着眼皮,不一会眼眶流出泪水感觉眼睛没那么难过了,谢衔霜眨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纪先生脸,一股想亲上去的念头支使着他抿唇。
“好了。”幸好纪先生先受不住这火热的注视,别开脸去端茶水。
谢衔霜一时想入非非,要是纪先生再晚片刻退开,肯定会被他无礼轻薄,啊不对,他之前也无意间轻薄过纪先生,在他还是只小羊的时候。
“我这里只有普通的花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纪随阳让谢衔霜整理书画,只求他填满书橱就行,细看下来没想到。“你怎么分类和我家小羊一样。”
谢衔霜差点喷出茶水,“巧合吧。”
纪随阳自然看到谢衔霜差点呛到,有些怀疑自己的花茶。“很难喝?”
“好喝!纪先生的花茶都是用自己栽种的花卉晒制,用花间的清晨露水泡,别有韵味,不仅风雅还唇齿留香。”谢衔霜赶紧解释,鼓足了劲夸赞。
纪随阳又狐疑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晒的花茶?”
“我听人说的。”谢衔霜支支吾吾,拿起茶杯喝茶掩饰。“太好喝了,哪里都买不到,纪先生能不能分一些给我。”
“好啊,难得有人和我一样不爱烹茶,我装些给你。”时下的烹茶他嫌繁琐耗时,又不爱喝白水,是以晒了花瓣再放颗饴糖泡水。
“谢谢纪先生的茶,不好白拿纪先生的东西,这个就送给先生。”谢衔霜想了很久要送救自己羊命的纪先生什么东西,千挑万选了一件玉质的发饰。万花弟子多不拘礼节,解冠散发,但像纪先生般时常作画怕发丝容易落到画上,便会用上一些发带发饰,但却遭到纪先生婉拒,“不过是些自己做的东西,并不值钱。”
谢衔霜急道,“请先生务必收下。”他还没变回人的时候,就是一株花一根草叼回家都会得到纪先生的惊喜赞叹。可他已经不是可爱软萌的小羊了,而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遭到无情拒绝。
一番推辞,纪先生坚决不收,谢衔霜心下觉得自己还不如做一只羊呢,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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