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罚!”
四下寂静,似乎连几个暗中跟随的鸢使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广陵王满脑子只剩下那句“我心悦主公已久”,别说还记着要骂他的那些话,一时间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大不敬已经被雷劈死了,如今不过是死前的幻境罢了。
可是死前的幻境为什么有陈登啊?
“……陈元龙,你是编瞎话编上瘾了吗?”
陈登设想过广陵王千千万万种回复,厌恶的、抗拒的、婉拒的、漠视的、顾左右而言他的……但独独没想过广陵王第一句竟然说的是这个。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广陵王没什么自觉地一句话把旖旎气氛毁了个干干净净,略微顿了顿,郑重道:
“我万不敢以此蒙骗主公,若我的心意有半点不实,我愿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广陵王又想起先前那样肃穆的法事上,她莫名地想起陈登唇下的痣,但那时二人离得太远了,她看不清。
先前万民跪拜时,陈登站在高处,面不改色地编了一堆瞎话去骗那些信众。如今她来了,陈登便从高处走下来了。——走向他的主公、他满心倾慕的爱人。
于是广陵王细细地端详着陈登清隽的脸,看得陈登心下揣揣,心脏跳得飞快。
“主公……”陈登话还没出口,惊讶地看着他的主公伸手抚上了他的脸,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浑身僵硬地闭上了眼,却只感觉到下颌处被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他还真是不惜命……只为了自证不曾骗她,便发了这样的毒咒。
陈登茫然地睁开眼,却看见广陵王放下手,对着他眯着眼笑了笑,像只满肚子鬼主意的小狐狸。
“受五雷轰顶就算了,本王暂时还舍不得,倒是本王想到个不错的主意,太守要不要听听看?”
陈登见广陵王忽然自称本王唤他太守,心里凉了半截,虽本也没想过广陵王立即应下的可能,心中苦涩面上却不显,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你把受五雷轰顶改成永不食鱼脍,把不得好死改成这辈子钓不到一条鱼,再说一遍如何?”
陈登瞪大眼睛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气她这样胡闹还是对她看上去并无多少抵触而感到欣喜,愣愣地重复道:
“我万不敢以此蒙骗主公……若我的心意有半点不实,我愿永不食鱼脍,这辈子钓不到一条鱼?”
广陵王看着陈登不在状态的样子,轻咳一声好歹忍住笑意,继续逗他:
“那太守有何心意呀?”
陈登这下再迟钝也意识到广陵王是在拿他逗趣了,抿了抿唇,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揪住了广陵王的衣袖。
“主公,颍川陈氏很有钱的……你收留一个广陵太守,我把陈氏的粮库都给你充军粮。”
广陵王实在是忍不住想笑,索性低下头装作被呛到的样子,笑得肩膀都微微颤抖,同时迅速攥住陈登揪着她袖口的那只手,强行将自己的手塞了进去与他十指相扣。
“咳……嗯,定金既然收了,元龙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登……心定无悔,亦如从前。”
“……定金?”
广陵王见陈登下意识回应她心定无悔,还没来得及追忆往昔,便见他后知后觉呆愣发问,差点笑出声来,索性抬起那只与陈登十指相扣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定金。”
陈登好不容易从突如其来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不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触,尚带着些不真实的酸涩,但满溢而出的欣喜便已经铺天盖地地近乎要将他从头到尾彻底吞没了。吞没就吞没吧。
陈登晃神间忽然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他想先前的片刻里浮屠是否真的短暂连通了现世听见了他的祈愿,竟能让他这样真切地把广陵王握在手里,十指紧扣。
“先前不敢拿此等私心劳烦主公……险些忘了问,陈元龙,你如今怎么又敢拿「此等私心劳烦」我了?”
陈登面上浮现出一个清浅柔和的笑,紧了紧牵着广陵王的那只手。
“因为先前做了个古怪的梦,似乎梦里一直有人吵着要我做什么……我被吵得心烦,醒来后忘了梦见了什么,忽然觉得人世苦短,总有太多不得已要我去做的事了。”
“于是我想,既然非要我做什么,那我便偏不如他们的意,我不该做什么,便偏要做什么。”
“我就来找主公了呀。”
广陵王听得啼笑皆非,又觉得这还真像是陈登能做出来的事情,不由得问道:
“那若是我不愿,你又打算如何自处?”
“我自降生以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庆幸过我是颍川陈氏子。陈氏给的那么多,主公最坏也舍不得一刀两断。”
“当年陈氏仍在颍川之时,族中那么多长辈说我散漫无礼至极,恨恨地说天要亡陈氏了,如今不也都被我磨得没了脾气?”
“只要主公不与我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主公早晚也会磨得烦了,应允我陪在主公身边的。”
广陵王听得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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