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潭语气很不友好:“问这么多干什么,把东西放下,出去。”费慎当真放下了通讯仪,双手插进衣兜,直视对方:“通讯仪启动不了,如果电池是完好的,那就是处理器的问题。”何潭端详他,狐疑说:“你会修?”“我有台一样的,”费慎说,“可以试试,不保证修好。”何潭眉宇间划过短暂的惊喜,又很快掩饰过去,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之时——“何潭,你在干什么?”背后插进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何潭猛然回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受惊不轻,差点原地蹦屋外头去。“cao!你他妈要吓死谁?!”谢掩风轻描淡写道:“我进门有一会儿了,你自己没听见。”何潭烦得要死,一个个走路都他妈跟鬼一样,半点动静没有,谁能听见?谁能听见!半句口水都懒得浪费,他甩头就走。谢掩风拦住出路:“去哪?”“关你屁事!别瞎他妈挡道。”何潭气急败坏挤开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一楼,谢掩风转过身,发现费慎还站在原地。两人四目相对,谢掩风说:“这里不准随便进。”费慎:“哦,知道了。”口头上应得爽快,身体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谢掩风上前,费慎以为他要直接动手赶人,谁知对方只是捡起4d通讯仪,认真检查了一番,锁进柜子里。随即再一次下赶客令:“出去。”谢掩风的神态已经有了敌意,费慎眼神淡淡,居高临下睨视他,而后很随意地一挑唇角。“好啊。”他提步朝门外走,刚刚出了门框边,又忽地停下,侧过右脸。“何潭刚才和我提起了你,不过看你这样,应该也不太想听。”不打草稿地胡诌完,留下一脸茫然的谢掩风,费慎闲庭信步晃走了。这句刻意为之的话,影响力度着实有点大,一直延续到了晚饭期间。费慎坐在谢掩风对面,十次有八次夹菜,都发现对方在目不转睛瞅着自己。这都不算偷瞄的程度了,是明目张胆的盯视。明显到连遥归景都发现氛围有点古怪,吃饭速度更慢了。领座的邵揽余喝了几口汤,慢条斯理问费慎:“你做了什么?”这句问话声并不大,可由于整间屋子出奇的安静,饭桌上的人不约而同顿了顿,目光各自投来。
心里藏着事的遥迦连忙垂下目光,眼珠子飞快转了转,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不过没人关注到她,大家都在看费慎。费慎不明所以,似乎完全没懂邵揽余问话的意思。“什么做什么?我吃饭啊。”邵揽余云淡风轻瞥他一眼,又看向正对面的谢掩风,没再开口,继续喝自己的排骨汤去了。何潭表面不动声色,实则余光偷偷盯住谢掩风的侧脸,一个劲儿地琢磨。仿若要盯出个洞来,异常聚精会神,筷子都差点拿不稳掉地上。而谢掩风经过邵揽余旁敲侧击一提醒,可算是回过神,收起在旁人看来很奇怪的眼神,无事发生般接着用餐。除了遥归景,遥奶奶是桌上最镇定的一个。将众人明面或暗中的表现悉数收进眼底,作为一名合格的旁观者,她笑而不语。晚餐结束,桌上几人逐个散去,奇奇怪怪的氛围也跟着消失了。遥奶奶带上遥迦和遥归景,趁着天气舒适,去街市上散步消食。何潭照旧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赌气归赌气,干家务活方面倒是没偷过懒。邵揽余用纸巾按了按嘴角,喊住要离开的谢掩风。“你跟我上来。”谢掩风脚步一转,不加迟疑地走向对方。又在摆弄家具的费慎,状若无意朝楼梯方向一瞥。那两人一前一后,径直上了三楼。这一回,他没再当不讨喜的跟屁虫,独自留在了客厅。房间里,邵揽余脱掉外套挂上晾衣架,气定神闲开口:“晚上饭菜不合胃口吗?”近来晚饭都是由谢掩风亲自做的,怎么会有不合胃口一说,对方这样问,他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隐喻。然而心头未免觉得迷惑,不过是在饭桌上多看了某位外来人士几眼,犯得着对方如此大动干戈,还特意将他叫上来问话?“我就是无聊。”谢掩风说。邵揽余嗅出了他心中的不满,索性挑明:“你以为我要问什么?”谢掩风直视回去,脸上明晃晃写着——难道不是吗?“我确实有话要问你,”邵揽余打了个回马枪,坐下说,“何潭要离开郁南镇了,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谢掩风表现得无动于衷:“没看法。”“他在这里待了三年,现在能回家了,”邵揽余说,“你不想回家吗?““我没有家,”谢掩风回绝得很迅速,“也不需要回”“你不需要回家,但你需要一个归宿。”邵揽余不再兜圈子,直击要害,“郁南镇不是你的归宿,它的存在对你来说,始终只是个任务而已。”谢掩风神情罕见地浮现一抹怔忪,但稍纵即逝,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寡淡冷沉。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