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成君彦蹦起来,“我又看见她了!”
“回来了?”杨金秋看他一眼,对那女孩说。
女孩点点头,从成君彦面前走过,径直走进屋里关上门,看都没看他一眼。
杨金秋摇着扇子,逗成君彦,“又看见她了?你和她有什么纠缠么?”
“没有啊。”成君彦有点呆地坐回去,“我都不认识她。”
奶奶听着奇怪,“就刚才进去那个姑娘?我看着挺正常的啊,长得高挑,小模样也俊。”她瞪成君彦:“你意思是,那不是人?”
“奶奶你能看见?”成君彦惊讶,扭头去看爷爷,爷爷也点头:“能啊。”
杨金秋大笑起来,用蒲扇点成君彦的头,“那是我孙女,是人,不是鬼。”
院子里的大人都笑,成君彦还是奇怪:“那她躺在那是怎么了?”
“她回来也没跟我说,一会儿问问。”杨金秋搪塞过去,“谢谢你啊,小伙子热心肠。”
“哎小事儿。”成君彦笑着摇头,“人没事就行。”早已把自己当时的窘相抛之脑后。
奶奶对着屋里抬抬下巴,小声问:“是……不爱说话?”
“也不是。”杨金秋低头拾掇桌上的东西,把毛笔泡到杯子里涮,过了会儿才继续说道:“生下来就不会说话。”
成君彦听后愣了愣,见奶奶还要再问,连忙欸了一声,朝杨老太太平摊手掌,“杨奶奶,要不你给我算一卦。”
杨金秋停下手中动作,眼中浮现笑意,托起他的手,“你要算什么?”
“就算算我以后,以后怎么样。”成君彦压根儿不在乎自己以后怎么样,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的一辈子哪还真能让别人提前摸透了。他成君彦信鬼信神不信命。
只是见她不愿多提,也不想让屋里的人听见他们在讨论,找个由头转移话题罢了。
奶奶一听也凑过来,见她只看掌纹,奇道:“都不用问问八字儿什么的?”
“不用。”杨金秋盯着他的手心看了片刻,将手覆在他掌上,“我看啊,你的人生。”
成君彦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虽然他不信,但还是好奇她会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杨金秋才终于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你的人生,将发生改变。”
成君彦听后,一拍大腿,竖起拇指:“好卦!”
说了跟没说一样的。
傍晚的阳光笼罩在这个四方小院,将每个人都照得很温柔,少年又好奇地问些别的风水轶事,老人们的笑声总是很大,爷爷像在家里一样不爱说话,坐在墙角,手里盘着发绿的菩提子。
屋里的姑娘正在准备晚饭,淘米洗菜,去院子里倒水的时候,经过一口小水缸,停下来轻轻拨弄缸中待开的荷花苞。
一天比一天大的花苞绽放、换上一件新衣服、每天都吃的鸡蛋今天没吃、睡够了这屋去那屋睡一觉、开学去新的学校上学多小多大的事都叫改变。
好叫改变,坏也是改变,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用一句“将会发生改变”概括。
但那时,成君彦还不知道,就像水终会流向既定的河道,无论如何改变,人终将都会走向他既定的命运。
“树雪,睡了吗?”杨金秋敲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女孩把老太太让进来。她睡前解了麻花辫,头发散下来带着些微弧度。
“我前阵子赶集,看到几块布料好看,给你做了两件新衣裳。”杨金秋腿脚不好,扶着一条腿坐上炕沿。
“你看看喜欢吗。”几件短衬衫,布料是很浅淡的碎花,样子就是普通的女士衬衫,但是胸围和收腰不像大多姑娘们穿的那么紧。
树雪摸着那略微发凉的料子,点点头,喜欢。
杨金秋的腿老毛病了,坐会儿就得锤捶,想起今天下午来的那个成小子,笑了,“下午那小孩儿有意思。”
“看着年纪小,爱闹腾,人通透着呢。”她看着树雪永远没有表情的安静的脸,说:“跟你差不多岁数,正是活泼的时候。”
她指指南边,“天气多好的呢,你也去运河边上玩玩,平时没那么多人,离家也不远。”
蜡烛的光在两人脸上晃,她的眼中有些晶亮,说不清是在可怜还是可惜:“你整天跟我在家待着,家里这是有一个老太太啊,还是有两个。”
两人相对无言,树雪垂下眼睛。杨金秋坐了一会儿,就回屋了。
吹灯之前,树雪把那几件新衣裳收进柜子里,才发现除了几件女士衬衫,还有一件白色的,布料上没有任何碎花,也不收腰,领子没有弧度,裁剪得干净利落,是村中青年喜欢穿的款式。
树雪看了一会儿,把它压在柜子的最下面。
熄了蜡烛,她蜷在床上闭着眼睛,外面月亮很亮,过了好久,一片乌云遮去它的光辉,世界暗了下来。
她翻过身看着木梁顶,黑暗中她的视力清晰得不似常人,望着木头上曲折的纹路,平静地呼吸着。这片乌云有了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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