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清抬头望着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人,缓缓张大了嘴巴,口中的包子忽而掉在了地上。唐久微眉眼微垂,静静地端详着他,眸光微动,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心中。堂内议论的声音渐渐增大。“这不是唐家七娘子吗?和这疯子有什么关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唐七娘子心悦张生,据说发誓此生非他不嫁呢!”“这消息一听就是假的,唐家是什么家世,怎么会要一个疯子做女婿?再说,就张生这出身,不疯也配不上!”“都城各大茶楼酒肆都在传唱他们二人的事!只是你们没听过罢了!我看这事儿啊,八九不离十。前两天薛五郎在醉仙楼嘲笑张生是想入仕想得发疯了,被唐七娘子听见,与其争执了起来,闹到后来都拔发钗要捅人呢!”“不会吧?唐七娘子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再温柔的人也是有脾气的!谁能经得住旁人如此诋毁心上人呢?”张卿清凑到周歆身边,压低声道:“原来穿越还包婚配?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长得可真漂亮!她今年多大啦?”周歆白了他一眼,“你可真会抓重点。那么多人说你家世不匹配,你愣是一个字也听不见!”张卿清挠了挠头,笑道:“得佳人欢心最重要,谁在乎这个?”沈既白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面色微沉。他走近一步,打断他们的窃窃私语:“此事蹊跷。”周歆附和:“如此大肆宣扬,诋毁未出阁女子的名节,明摆着与唐府有仇。”她扭头去看金吾卫,“这事儿你们可查过?是不是与薛五郎有关系?”金吾卫不敢隐瞒,“回凌云君,确实是以薛家为首的几家郎君做的。”周歆道:“他们为何如此?” (二更合一)金吾卫道:“唐三郎生辰宴,薛五郎几人前去赴宴,与张……郎君发生了口角。薛五郎言语有失,唐七娘子便急了,将几个人通通赶出了唐府。没两日,疯子与娇娘的话本就在都城内传遍了。”沈既白道:“唐府可阻止过?”金吾卫道:“这些天唐三郎接连砸了好几家酒肆了……越砸传得越凶。”周歆道:“生辰宴上当众欺压客人,这不是在挤兑张生,这是在打唐府的脸面。恐怕薛唐两家积怨已久,张生只是发作的一个由头。”沈既白:“嗯。”张卿清将仅剩的一个包子吃掉,用袖口擦了擦满嘴的油,“你们两个又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又听不懂了。”周歆抬眼看向二楼,唐久微依旧站在那里,未曾离开。
朝张卿清使了个眼色,她转身往出走,“你跟我来。”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堂,被扔在原地的沈既白抿了抿薄唇,到底是没有跟上来。走到后院的马车旁,周歆停下脚步,“恐怕唐七娘子稍后便会过来见你,你想好说辞了吗?”张卿清懵懵然道:“她若要见我,刚刚怎么不下来哇?”周歆道:“大堂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怎么下来?”张卿清挠了挠后脑勺,“那我继续装失忆?”周歆语重心长道:“张卿清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稍后你与唐七娘子见面,切记收敛一点。”张卿清不以为意,“他是他,我是我,他的桃花债我可不背。”周歆摇了摇头,指着马车吩咐:“你先上去。”“噢。”张卿清从善如流地上了马车。周歆准备回去叫沈既白,一转身,便见那个人远远站在大堂门口,凤眸遥望而来,清冷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受了什么委屈。她歪头一笑,朝人挥手,“沈少卿,我们该出发啦!”沈既白这才提步走过来,停在面前,低声问道:“为何不让金吾卫送他回去?”周歆指尖轻点他的肩膀,“你啊,真是块木头。若是让金吾卫送他,唐七娘子还敢上来搭话吗?”沈既白眸光微动,神色缓和几分:“你要帮她?”周歆道:“唐三郎讨厌张生,不愿多说生辰宴的细节,但唐七娘子不会。”沈既白了然地点了点头,“好。”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候在一旁的车夫跳上车番,驾车驶出客栈后院。张卿清很识趣,虽是第一个上车的,却坐的侧位。沈既白将主位让给了周歆,自己与张卿清挤在一个座椅上。大抵是不愿意与旁人肢体接触,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再加上气质本就偏冷,这一冷脸,车厢内的气压顿时降了下来。周歆与张卿清都没敢说话,一个趴在左车窗,一个看向右车窗。马车驶出槐树林,拐进山道,片刻后便停了下来。周歆探出窗外,见前面路上停着一辆马车,便对张卿清使了个眼色,“找你的。”张卿清笑呵呵地下了马车,走到那辆马车旁说了几句。也不知聊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见她紧盯着马车那边的情况,沈既白沉吟几许,才开口问:“你何时与他如此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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