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村民不由得面面相觑,议论声渐渐地大了起来:“是他?他竟然还敢护着这个妖孽!”“怎么不敢?他护得紧呢!此番若不是商夫子故意支走了他,怕是无法将这妖孽绑出青石观。”“岂有此理!此邪物丧尽天良,连七岁孩童都杀,他一个修道士,不能除妖邪便罢了!怎能如此偏心!阿奴可是他看着长大的!”“这邪物还是他一手带大的呢!孰近孰远,岂不是一目了然!”“冲虚真人怎能收这种正邪不分的弟子!他不配待在青石观!逐他与这邪物一起下山!”……身旁的人忽而攥紧了拳头,捏得骨节“咔咔”直响,似乎已经隐忍到了极限。周歆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张宅的幻境是基于现世情况延伸出来的,为何这个幻境便是重现过往?”闻言,沈既白收敛住情绪,凝眸沉思了半晌。她自顾自地分析:“有没有可能,它意识到之前的幻境破绽过于明显,无法困住我们,才选择伪装成你记忆中的人。这样,他的言行举止皆与你记忆中的别无二致,是很难被看穿的。”“所以,食梦兽就在人群里?”周歆轻轻地握住那只紧攥成拳的手,仿佛怕弄疼了他。她的声音也很轻:“我猜是这样,所以你一定要冷静,因为只有你能看出究竟是哪个人不对劲。”他微微动了动唇,声音干得发涩,“……我做不到。”“不,你可以的!”周歆定定地看着他。闻言,沈既白缓缓抬起头,苍白的面容上透出几许讶然。“如今,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周歆缓缓握紧了他的手,“你还有我。”纤长的睫羽轻轻地颤了颤,墨色沉沉的瞳眸中涌现出股股暗流,紧绷成弦的状态登时放松了下来。他缓缓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及到她脸颊的那一瞬间又收了回去,转而点了点自己的右脸。“你这里沾了血。”周歆抬袖擦了一下,“还有吗?”沈既白点点头。“帮忙擦一下咯!”周歆将脸凑过去,“我自己又看不到!”他抓着衣袖,依言用袖口轻轻地擦了擦她的脸颊。“没有了?”“嗯。”周歆收回视线,继续去看街上的情况。余光中,身边的人垂眸看着衣袖上的污渍,指腹自那里轻轻摩挲而过。周歆拽了他一下,“哎呀!回去给你洗!”
沈既白微微愣了愣,清浅的笑意自眼眸中一闪而过。“这是梦。”“对哦!那你心疼个什么劲儿!”街道上,嘈杂的声音弱了下来,不知谁递给了老者一把刀,他站在稚子面前,缓缓举了起来。銥誮“阿墨,商叔叔动作很快,你不会感到痛苦的,就如同你刺向阿奴那一刀一样。”一直面无表情的稚子终于开了口。“不一样。”老者道:“有何不同?”稚子眼眸清澈,透着些许不谙世事的天真,“阿奴让我杀了他,可我没让你杀了我!”“你撒谎!”一名双目红肿如核桃的妇人自人群中冲了出来。她抬手指着稚子,眸光淬满了恨,“阿奴怎么会这么说!”稚子一脸平静,“他说,想让他归还师父的风爻盘,除非他死,有本事就杀了他。”妇人恨得咬牙切齿,“什么风爻盘?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杀了我儿子,还给他泼脏水!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不是邪物是什么!”有村民附和,“就是!杀了人还颠倒黑白,没天理啊!”“秋姨,你当真未听说过?”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自空中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却只听其音,不见其人。天边闪过一抹精光,一把利剑自空中飞来,划过十字木架,木架便段成两截,歪歪斜斜地向后倒在了地上。稚子也随之跌落在地,缠绕在身上的绳结被斩落,他却没急着站起来,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面前那把插入泥中的剑。一名灰袍男子乘风而来,落在稚子身前。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关道长?”灰袍男子伸出手,将高高举起的刀刃压了回去,声音隐隐含怒,“商夫子,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再打歪主意。事到如今,休怪我翻脸无情!”他扫视众人,一字一顿道:“谁敢伤我师弟?”被唤作商夫子的老者气得涨红了脸,伸手指着他,“关秋生!你别忘了你曾经立下的誓言!”关秋生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就算违誓丧命,我也心甘情愿!”老者身边的壮汉指着坐在地上的稚子,对关秋生道:“关道长,你口中的师弟连七岁孩童都杀,可见其性凶残!真的留不得!谁知道他下一个会杀谁?”“不错,他出世之时,老朽便一再提议将他除去。”老者振振有词道:“冲虚真人的教化改变不了他嗜血凶恶的本性!关秋生,你若执意护他,不舟山便再也留不得你!”关秋生道:“笑话,真当我愿意留下来保护你们这群全无心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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