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她用力拔出剑,“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秋姨仰望着天,失心疯般地大喊着:“儿啊!娘为你报仇了!娘为你报仇了!!”稚子捂着血流不止的心口,身子一歪,摇摇欲坠地倒了下去。一双手适时将他抱起。尽管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关秋生还是心痛得浑身颤抖。他恶狠狠地盯视着老者,“血债已血偿,商夫子,你还有何话说?”商夫子咬牙,“他一个非人之物,谁知会不会侥幸逃过一劫。除非你将他留下,老朽要眼睁睁看到他化为灰烬才行!”闻言,关秋生气得面部抽搐起来,眸中怒火中烧!“商夫子,你紧咬着师弟不放,不就是贪图维持他血肉之躯的仙气吗?”商夫子面色微沉,却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心虚。他指着昏迷过去的稚子,理直气壮道:“血口喷人!老夫这是替天行道!”“厚颜无耻!”关秋生一手抱着稚子,一手提着长剑,道:“拦我者,死!”有位村民指着他,“你疯了!你立过誓,此生不伤山内任何人!若违此事,尸骨无存啊!”“无存就无存!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闻言,村民们面面相觑一番,无人再敢纠缠不休下去,自发让出一条路来。关秋生带着稚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有名村民进入殿内,没多久便跑了出来,欣喜道:“夫子,玉石尚在!”商夫子阴沉着脸,看起来十分不高兴,负着手离开了。领头的都走了,其余的村民便也跟着离开了青石院。院落恢复回最初的宁静。周歆正欲起身,便见几名壮汉去而复返,做贼似的在观里搜刮,将大殿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连悬挂在供奉台前的先师画像都扯落下来,踩在地上。沈既白忽而攥紧龙纹刀,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冲出去,被周歆一把拽住。“这并不是你的记忆,是食梦兽故意编造出来给你看的,目的就是引你出手!你可千万别上当!”沈既白盯着那几个壮汉,咬了咬牙,又蹲了下来。他眸中带着几许讶异,“你怎知这段并非我的记忆?”周歆理所当然道:“你人都走了,怎么可能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沈既白缓缓松开刀柄,没有言语。她问道:“关秋生现在何处,你可知道?”沈既白沉默一瞬,才点了点头。
“带我过去。”他看起来有几分不情愿:“为何?”“去了便知。”周歆撑着房脊站起身来。但沈既白迟迟没有动作的意思。“你的身份,你的过去,你尽力想隐藏的一切,都已经一一暴露在我眼前了。”她俯身凑近他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你还在害怕什么?”闻言,沈既白只是默不作声地抓紧了房脊,并不回答。周歆坦诚道:“我怀疑食梦兽在那边。”“你确定?”周歆道:“张宅梦境,是张卿清一直在推动梦境发展。这个梦境,是商夫子一直在推动,他很可疑。”“有理。”沈既白站起身来,“得罪了。”他揽着她的腰,脚尖自房脊轻踏而过,纵身飞出青石观,落进后方的密林之中。林间有条小路,不知通向何方。他松开手,提步走在前面,轻声道:“跟我来。”周歆依言跟在身后。两个人静静地顺着山路朝前走,都没再说话,气氛莫名得怪异了起来。须臾,周歆率先打破了沉默。“蛇心不足牛吞象,惯用心机奉神明。他们如此行事,不会有好下场。”沈既白脚步放缓,待她行至身旁,才问:“为何如此说?”“玉石是冲虚真人的法器吧?”沈既白微微颔首,“是。”“冲虚真人在此归隐,见他们流离失所,好心收留。也许一开始他们也心存感念,但时间一久,便会习以为常,甚至见其飞升也生了痴心,妄想成仙,偷偷溜进青石观行窃。”周歆道,“次数多了,总会被发现,暗偷便成了明抢。可明抢终究是不义之举,又有商夫子从中作梗,他们便动了赶人下山,甚至是杀人的念头。这样,道观里的一切,便都是大家的了。”沈既白的目光猝然变冷。周歆继续道:“若我没猜错,维持结界的并非玉石,而是冲虚道长和关秋生的灵力。所以关秋生没带走玉石。他离开后,结界便破了。这座隐匿数百年的大山还是被人发现,村民再次变得流离失所。”沈既白不承认也不否认。虽然他不再似最初那般讳莫如深,但依旧不愿谈及过往,好似今日所见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周歆收回目光,没再言语。山路越走越窄,最后干脆没路了。眼见前方密草丛生,横枝拦路,沈既白快步走在前面,拔刀将横枝砍断,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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