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双指捏着小星星,上头还有桂花香,怪有意思的。她感谢一笑:“你也是。”李危又握住她的腰,飞身而下,姿态比上回要稳上许多,等她能站稳才收回手,往她身后退开一步,轻轻拂手让她快进去。可等她刚走两步,他忽然戏谑地问:“你觉不觉得我们像在幽会?”若他们是幽会,那一定比《南园离魂记》要精彩,不过还是比不上《俏寡妇夜奔记》,那场面过于风情,她这辈子都不会那般放浪形骸。胡思乱想一通,沈芜打了个寒颤:“我觉得更像偷情。”她又马后炮似的看看四周,醉心居在东南边,是主屋,附近行走的侍卫,睡不着遛弯相会的侍女,若是被人瞧见……瞧见就瞧见好了,反正他们也没做什么,又不是真偷情。李危瞧她挺直身板,一身雅正,暗恨自己多余问她。“我说笑的,你别听。”-------------------- 男胎==============致和十五年秋,陈府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陈氏女出阁,三日后回门就被楚王丢在娘家客居,至今已有半月有余。第二件是陈老爷去岁冬新纳的小妾怀孕了,已足六月,传出是个男胎。头一件事,是个笑话,鲁镇茶余饭后嘴碎的会说上两句,第二件事是喜事,却也成了鲁镇茶余饭后的谈资,事情的关键不在这位新纳的年轻小妾,也不在陈老爷年过五旬宝刀未老,而是在陈小粥。外传陈小粥要为这位未出世的公子让路,掌家地位岌岌可危。而近日让陈夫人卢氏最头疼的却是秋社。陈记是做米行起家的,所以每年秋社,祭祀丰收,她都要带着陈府女眷去位于邛崃山东山脚下的硕庄起社祈福。今年也不例外,头疼就头疼在,要不要带沈芜。照陈小粥的安排,沈芜已被认作陈氏养女,记在她的名下,当然要带去,但她是出嫁女,还有个楚王妃的头衔,若是带去,她身份贵重当以主祭祀人祭祀,如此的话,卢氏当然不愿意,到底是山野村姑,学了两天闺仪家礼,要是出了差错,得罪了丰收神,那怎么得了。最后,她咬咬牙,偷偷带着其他女眷走后一日,府中才有人告知沈芜。沈芜正在院子里饮茶赏鱼,听说这事儿,高兴地差点将茶盏摔了。
燕娘忙将溅出来的水渍擦干:“二小姐还在镇上,陈府又这么大,我们怎么找?”沈芜眸光一转,凝望燕娘,露出奸诈的笑容:“那就只能使诈了。”燕娘:“二小姐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的。”“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沈芜捏了捏她消瘦的下巴,“宋下童前几日来帮你解毒,说再有几次就能清除干净,差的那味药,我已让敖风大叔帮着丰益堂一起找了,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燕娘乖巧地“嗯”了一声:“我不担心。”她能感觉到血液在身体中迟缓地涌动,时常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最近也比平日慵懒,总想找个地方躺下睡一觉,当真的闭上眼时,思绪又似烟花一般在脑中炸开,让她不得片刻安宁。沈芜瞧出她的疲惫:“坐下歇一歇,其他的事都交给我。”陈府后院一道似炊烟的细烟幽缓飘上夜空,而后是两道三道,整座陈府被滚滚烟火淹没,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见过邛崃山着火的人,很快就能发现异常。可惜此时是亥时,良宵漫漫,秋夜风凉,人们正酣睡。养鹤堂距离陈府不远,两处有一道半里长的甬道,两头连接着小门,陈府的小厮狂奔在夜色中的甬道上,敲打养鹤堂的小门,将半条街的人吵醒,才叫来人开门。那小厮在养鹤堂的前庭又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陈小粥才穿戴整齐走出来,身后站着明姑,手持茶壶。随后一壮妇搬了一把交椅放在庭前的檐廊上,陈小粥就这样坐下了。那小厮还想请她回府主事,陈小粥却吩咐,将府内火情报过来即可。到丑时末刻,她瞧了一眼西边渐散的烟。并未因为火势压下去了,她就放松了警惕:“让府中管事妈妈清点,记录,核对各院烧毁的物什,让养鹤堂的伙计看紧我们这边,任何人进出都要有记录。”明姑亲自去传令。陈府中众人又忙碌起来,一通收拾清点,竟在卯时初刻就将集成的册子送了过来。陈小粥在前往巡店的马车上翻阅起来,竟无一样物什损伤,就连一棵树,一朵花都没有。她按下册子,冷笑:“宵小伎俩,真以为能唬住人吗?”明姑陪在她身侧,目色沉重:“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她以为她烧一场大火就能找到解药吗?”陈小粥:“并没有着火。”“没有着火?”明姑更不明白了,“那烟冒了足足有大半夜,怎么会?”“障眼法。”陈小粥唇边忍不住轻笑,“她想诈我,目的也不是解药。”他们那场演技拙劣的吵架,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楚王不得陛下恩宠,但他的皇子身份不可更改,他是三公主李纯抚养长大,三公主背后是清河郡诸姓门阀。她忍不住在心中嘲讽李危,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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