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生出层陌生的毛边。
门框下,今昔虚实,让人觉得两边都空幻,又都千真万确。
逐渐平息的铰链摩擦声里,逐渐黯淡的斜晖里,李存玉闭着眼,静静站在门口。
对方白衬衫黑西装,没系领带,斜背着个大提琴盒。右手杵根黑手杖,左手水平捏着把十字锁钥,似乎正为房门轻飘飘便被推开而感到不解。他直接无视了客厅正中的陈责和牛布两个大活人,疑惑无果,步入屋内,小心翼翼将提琴和手杖靠在鞋柜边,才弯下腰,闭眼朝地面伸手摸索,却好久都没寻到本应摆在那处的拖鞋。
“李……存玉?”“你谁?!”
陈责在失神恍惚间,自己都没发觉,勒抑的喘息里艰难挤出了三个字。却因为过敏发炎,他嗓音失频变形、微弱至极,被牛布极为响亮震慑的一声大喝盖过。
李存玉闻声,才抬起头,睁开眼。
却没看向陈责,没看向任何人,空洞失焦的视线,只无意义地、平平投到陈责身侧的立式饮水机上。
他开口:
“谁,什么人?”
陈责是什么人?
五年前,陈责是李存玉的司机兼保姆,是与李存玉同床共寝的名义恋人,更是绝情绑架犯,将人殴晕掳走,割了一刀踢上五脚,借命勒索八百万。五年后,这些复杂的身份似乎没有一个在李存玉心中留下痕迹,此情此景旧雨重逢,甚至没能将陈责认出,反倒不咸不淡,让陈责先来做自我介绍。
陈责干笑一声,竟不知该从哪个字讲起。
不等回答,李存玉右手已经掏出部按键手机,极其迅速地拨下110:“这是我家,你私闯民宅,不解释清楚我报警了。”
他另一只手臂紧紧横撑在门框上,以肉身将唯一出路堵死,不许人逃。
骤然的报警,确实将两人都震慑住了。陈责不必多说,要让警察知道他还活着,估计立马把他送进去陪李军。至于牛布,他跟陈责混之前就进过监狱背了前科,在牢里除了学会点电焊缝纫,就光记着累犯再犯势必重罚,怕警察比怕鬼更甚。
牛布是先慌神的那个,二话不说冲上前抢李存玉的手机。他速度快,蛮劲也大,一把便抓向李存玉握电话的右手。不料眼前的高挑青年没做出丝毫反应,眼珠都不动,本能的躲避也没有,似乎是被扯住之后才意识到需要抵抗,却已然失了平衡,脚下踉跄收不住,寻找支撑的手屡次抓空,最后却连脑袋也没来得及护住,便以一个常人看来绝对滑稽可笑的姿势,摔倒下去,额角直勾勾撞上硬地板。
陈责见状几乎来不及想,两步往前、弯腰、伸手去扶,指尖刚要触到李存玉的西装袖口,又突然顿住动作。
蜷起手指,他在沉默中重新站直,只以眼神谴责轻重不分的小弟。
牛布立马高举双爪,赶忙退后好几步,看看地上的李存玉又看看陈责,满脸被碰瓷般,极其无辜:“陈哥,不是,我,他……好像看不到!他眼睛是瞎的,看不到!”
瞎的?
陈责回头凝视跌倒的李存玉,对方正伏撑在地板上笨拙摸索,总算找到门框,才扶住这个支点,缓缓爬起。
“你姓陈?”似乎才意识到房内还有一人,李存玉没整理被扯歪摔乱的西装,这样问。
注意力完全被李存玉那双溟茫的眼睛夺走,陈责也不知是否该如实回答,生硬张嘴,却被对方的气息压得语断声吞。于是只木然望着李存玉将手机提到耳边,气吁吁对着已经接通的电话:“喂,我要报警,有陌生人闯到我——”
“层哥,怎么办!别让这瞎子报警!抢,抢他手机,快点啊陈哥!别,别让他报警!”
大哥不知为何愣着一动不动,牛布简直急得要哭,又上前向李存玉讨饶,“求求你别报警!我们是好人,我们没有恶意,真没有恶意,只是来来来拿点东西,来拿陈陈陈责的东西,这里不是陈责的房子吗?”
陈责。听到这两个字,李存玉刚要报出地址的嘴唇猝然僵住了,静默好久,才诚恳向电话另一侧道歉,“……对不起,是场误会,影响你们工作了。”
他挂断,握电话的手指微微颤抖,口唇开合,又无意识将陈责的名字默念好几次,才平和出声:
“你们是他什么人?要拿什么东西?”
“我我我是牛布,他是陈责——”
“不,不对,他……不是陈责……他是陈责的……”回国前陈责曾千叮万嘱牛布不要将他的身份状况暴露出去,如今却不小心在瞎子身前说漏嘴,牛布改口不是,不改口也不是,自知捅了篓子,所以和以前一样扯扯大哥衣摆,投来抱歉与求助的目光。
陈责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接过牛布的话。
“……亲戚。”第一声出口十分艰难。自从见着李存玉,陈责觉得自己的过敏症状似乎愈发严重了,声带肿痛紧绷,伴着喉鸣,拼尽全力挤出的两个音节却如此喑哑失真。而后咳喘着,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是陈责的……亲戚。”
他几乎是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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