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桃被伤,不是闹着玩的。副作用时隔许久降临在他身上,调养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恢复大半。或许就是觉得前几日时机未到,才不让变成易碎玻璃人的陶眠出去乱走。这回,时机成熟了。幻境消散。陶眠刚从那黑暗中出来,就险些被一阵浓烟呛死,享年一千余岁。他咳嗽着,把黄答应放在身后。“小心点黄答应,你可别一不小心成烧鸡了,那我吃的时候得多难过。”黄答应心说还行,还知道难过。然后陶眠下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年纪上来了,不爱吃烧烤,还是蒸的要好。”“……”黄答应拍拍翅膀走了,简直浪费感情。这下陶眠也不用顾及它的存在,碍手碍脚。他开始辨认自己的方位。到处都是火火火。……陶眠两条腿微微分开,仰头望天,大喊。“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把我传送到哪个山头了啊——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谁啊这么没素质烧人家山!”然后陶眠看见了一片烧得红彤彤的桃林。眯起眼睛,辨认。……这不他种的树吗?谁??谁胆子这么肥,烧桃花山?!敢情是他自己家危了???热心山民小陶终于弄明白,原来这座红光满面的山,是他家。他立刻咬牙切齿。“哪个乌龟王八蛋,敢烧本仙君的大本营!看我不把你炖成王八汤!”他寻找着罪魁祸首,这时,某个方向传来了打斗声,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人在打架?陶眠立刻飞身前往声源处,绝不是看热闹。他一赶到, 自己夸自己陶眠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极少发怒。世人总有许多烦忧,众生皆不易。陶眠作为长生者,经历过太多离别。眼前人终将化为一抔土,谁还能跟一抔土置气?所以他遇到有人对他失礼、刻薄,顶多只是一笑了之,并不多计较。何况乱发脾气,也很不养生。但这次,陶眠是真的清晰感觉到,愤怒的火焰自他的心底生出,蔓延全身,几乎要将他烧坏。灵魂如若占据肉身,是有时限的。沈泊舟没办法长时间借用来望的身体,因而在伤到荣筝后,他就被迫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趁着这个间隙,陶眠把从半空坠落的荣筝接下来,将她平放在地上。“师、师父……”不唤小陶,唤师父,看来是伤得极重,不禁露出脆弱的一面。
荣筝自幼流离失所,没有爹娘照顾,疼了病了,只是默默忍耐。后来是陶眠让她安定下来,所以只要唤出“师父”二字,她就仿佛有了支撑依靠,痛也不再痛了。“徒弟,没事。”陶眠一只手盖在她的额头上,灵力自掌心涌出,流进五弟子的经脉。“师父绝不会让你有事。”荣筝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清凉感,配合着陶眠的动作,努力平息体内凌乱的真气。陶眠说话时的声音低下来,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定力量。仙人为徒弟暂时止住了血,先把命吊住。随后挥袖,施了两层结界,将荣筝护在其中。免得等下阵仗太大,再伤了她。还有来望。陶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到了桃花山,但猜一猜,也能想到对方一定得到了桃花山有难的消息,才飞速赶来。“对不住了来望,让你被牵连。”来望道人也算他的朋友,朋友第一次来桃花山,没好吃好喝招待,先被附了身还挨了揍。“等风波过了,必盛情款待。”陶眠同样用结界把来望保护起来,同时捡走了他那把佩剑。这时沈泊舟也回到自己的身体中,恢复意识。师徒相对,中间隔着熠熠火焰。这火,不仅在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天堑,也将前尘往事烧灼。只剩飞烟。沈泊舟望进陶眠的眼,火光也燃不起那双黑眸,里面是深深的寒冰。望见这样的陶眠,沈泊舟不由得想起来,他在千灯楼撞连环时,第一次看见的,陶眠的眼睛。那时是深不见底的湖泊,而如今,这深湖凝结,寒意袭人。沈泊舟微微笑了。“师父,谁能把你惹得这么生气,也算是一种本事。”他还夸上自己了。陶眠没有丝毫笑意。“我给过你机会。”事已至此,没有任何兜圈子的必要,陶眠直白地说了。他给过沈泊舟机会。千灯楼,沈泊舟找回身体,就和陶眠大打出手的时候,那时仙人的确动了杀心。但是六船短暂地回来了。又走。尽管只有短短一瞬,却让仙人生出了一丝希望。也许他的六弟子,还有回来的机会。他想和徒弟再度坐在院中,由夏入秋,静等树叶慢慢染红。抱着这样可笑的希望,陶眠没有对沈泊舟下手,哪怕他从第一眼就分辨出来,他在伪装成六船。他们回到了桃花山。沈泊舟作为一个演员,的确尽职尽责。也许他从心底最瞧不上六船这种老实人,但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选择忍气吞声、寄人篱下。只是偶尔对着院子里的木柴发发脾气。他在猛跺木柴的时候,陶眠躺在旁边的榻上,垂着的眼皮其实没有完全闭紧,而是盯着沈泊舟赌气的背影。心里幽幽叹气。孽缘。沈泊舟跟在他身边的这一年,也是陶眠身子最虚弱的一年。沈泊舟大多数时候都在为陶眠捣药煮药送药。久而久之,陶眠也好奇了。这愣小子等什么呢?≈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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