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这么好的下手机会,他不要。难道还等仙人恢复到全盛时期,跟他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比试?萌生这种想法,陶眠都觉得自己是睡太多睡傻了。日子一天天拖下去,两人相安无事。过于太平了,导致仙人就算想动手,也没什么借口和动力。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人心隔着肚皮,永远无法交换,但也能平稳地过。这样的日子,确实是“拖”着走的。到后来,沈泊舟似乎淡忘了他的野心,而陶眠也不再惦记着让六船回来。仿佛他们是真正的师徒,没有隔阂。但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的假象。沈泊舟从来没有遗忘,他是什么身份,背负着什么存在。而陶眠,在需要他拔剑的时候,他的手和心,也并未犹豫。假的就是假的,裂隙不是没有,只是人短暂地捂住了眼睛。有过须臾的坦诚相待。有过片刻的放下戒心。……但那些都是一闪而过的,如蜻蜓点水,鸟越群山。过了就是过了。两人对话,几乎每次都是沈泊舟问,陶眠答。沈泊舟先言,陶眠看心情回。但这次,仙人最先开了口。“你是 求仁得仁陶眠动手了。仙人不可轻易动怒,因为他得了一分天道,有了震天动地的力量。他们不会放纵自己的情绪,天地变色,灾异就会出现,百姓要受苦。如果可以,陶眠也不想如此。风波后他唯有庆幸荣筝提前叫村民们先走,不然伤及无辜,陶眠又要自责许久。但现在,他还来不及想许多。陶眠极少用剑。剑在他手中,太过锋利,仙人平时不喜欢摆弄这些尖煞的物件。但现在,那柄平庸的剑到了他手,竟然也能变得如同那些百年千年的神器一般,锋芒逼人。陶眠一个起手,万道剑气乍现,还沾着丝丝水光。冰夷剑法。陶眠就要用这套曾经传给六船的剑,来对付如今的沈泊舟。沈泊舟和陆远笛荣筝已然斗了半晌,自身有消耗。面对仙人,他自知胜算不大。逃跑虽然丢人,但对于现在的他,却是最有利的办法。若是换作一年前,沈泊舟权衡利弊,一定毫不犹豫地逃了。但如今的他,不知为何,却死拧着一根筋,坚决不逃。破釜沉舟。他想他大概是疯了,扮演太久六船的角色,人也变得又老实又傻,固执地坚持一个道理。和仙人打,怎么能赢呢。可他一甩剑上五师姐的血,迎上了仙人的攻势。剑气扬起了地面的火,他那身浅白的衣服染了灰,被风吹得猎猎鼓起,如同飞蛾扑火。剑刃相接,仙人也看清了沈泊舟的眼。
那双眼,把他带回了初到千灯楼的日子。风光的沈家二公子,抬眸乾坤阔,日月星辰都无法遮蔽他的一身光华。若是当初,仅擦肩而过,该有多好。他还能听着薛掌柜讲些沈二公子的八卦闲言,只把他当作个有些天真嚣张的富家子,付之一笑。……沈泊舟用他的剑挡下了十余道剑气,却仍有几道越过屏障,刺入他的体内。这些剑气厉害极了,如同被淬毒的针扎入体内,让他差点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但是沈泊舟没有放弃。他依然向着陶眠袭来,带着一股不肯回头的决心。陶眠挡下了他的一击,在还击时,又是数道不客气的剑意。沈泊舟的衣衫,渐渐有多处被血迹染红。或许是疼痛将他的眼睛激得猩红,他的剑招也愈发狠厉。转瞬间,又是数十剑,半空中传来武器铮铮的响声。陶眠知道,沈泊舟已是强弩之末。“放弃吧,”他说,“负隅顽抗,只会让你死得无比痛苦。”沈泊舟犯下的罪过太多。如果说他之前做的恶,与陶眠毫不相干,对他动手还有些不讲道理。那他烧山、伤荣筝来望、害村民离开故土……桩桩件件,陶眠无法再轻易放过他。沈泊舟今日必须谢罪,仙人最大的让步,是叫他死得轻松些。可沈泊舟不愿屈服。他的左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没有力气,外加受了伤。右手不是他惯用剑的手,使起来有些不够灵活,但他毅然向仙人挥出了剑。剑刃相接,又分开。左臂传来的疼痛突然加剧,这让沈泊舟一时间没有承受住,单膝跪了下来。他右手握剑,用力扎进地面,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喘气。前方传来草叶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双墨色的布靴,出现在他面前。冰冷的剑尖,缓缓抵上他的喉咙。沈泊舟被迫抬起头,嘴角额头带血。喉咙一口腥甜,他咳嗽一声,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他仰望着仙人,唇角向一侧咧开。“你总是这么高高在上。”“你不是我的对手。”陶眠说出这话时,语气没有一丝倨傲,只是在陈述事实。“是不配做对手,还是不该做对手?”沈泊舟问出这句话后,陶眠沉默了。这沉默也在沈泊舟的料想之中。他的视线从仙人淡漠的脸上滑走,瞥见了旁边昏睡过去的荣筝。荣筝被陶眠的结界保护起来。即便周围是重重火光,她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沉沉睡去。“为什么,”看见荣筝的那一刻,沈泊舟的神情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浮沉阁的头号杀手,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你肯接纳她做徒弟,却要计较我过去的错?”“我说了,我给过你机会。”陶眠只是重复他说过的话。“那算什么机会!”沈泊舟重新望向陶眠,眼神中又恢复了偏执癫狂,“你给了你徒弟想要的。你的大弟子要门派,你给了。二弟子要皇位,你给了。三弟子四弟子要以自相残杀的方式斩断恩怨,你也允了。荣筝,她想了断过去,你就保护她不被浮沉阁的势力骚扰,还为她寻医问药,让她苟延残喘。”“但是我呢!师父,我只是想要水生天。我的灵根被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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