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院子里的竹榻挪开,空出一块地方,蹲下。然后把麻袋拿过来,放在眼前的空地。袋子里的活物已经彻底不动了,不知道是认清现实放弃挣扎,还是被闷得晕死过去。保持蹲姿的陶眠伸出一根手指挠挠下颌,思索片刻,决定先把东西倒出来。缠得死紧的封口绳又被一圈一圈地解开,陶眠捏住麻袋的两只角,拎起来。袋子倾斜,袋中物也随之滑落。“一块……黑泥巴?”陶眠从手边捡起一根小树枝,戳了戳那“泥巴”。泥巴缓慢地蠕动几下,似乎想要躲开他的小树枝攻击,但爬到一半没力气了。鳞片被夕阳的余晖一扫,折射出润泽细腻的光。这哪里是什么泥巴,分明是一条小黑蛇。陶眠默默盯着这黑蛇,突然伸出手,把小树枝停在它面前。小黑蛇筋疲力尽,但还是动作迟缓地爬到树枝上。陶眠拎起卷着尾巴的小蛇,走到门口。把它放生了。小黑蛇:……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活了几千年的陶眠,其实怕蛇。 黑蛇如果非要问陶眠对蛇的观感,他会说,也不是怕到一看见就尖叫抽搐,毕竟是成熟稳重的仙人。只是它们滑溜溜的皮肤和扭来扭去的长身体,会让他的鸡皮疙瘩一阵阵地起。桃花山里自然是有蛇的。如果可以,他希望和它们保持距离,不要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大家相安无事地活着。这东西钻入麻袋时,他还以为是大号蚯蚓呢……很神奇,陶眠对蛇接受不能,但蚯蚓他就没问题。这或许与他想要抓蚯蚓喂鸡的想法有关。小黑蛇被陶眠放生到了灌木丛中。它落在地上,身子盘起来,无精打采。不知道它到底怎么了,陶眠思来想去,还是隔空在它的头顶一点。仙人的灵力有治愈外伤的奇效,陶眠发现它的身体有伤,一时心软,就帮它治疗了一下。“好咯,这回我真的要走了。”他把这点小事做完,转身回了院子中。草丛中的小黑蛇把自己团得更紧些,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话。把黑蛇放走,陶眠今天就算白干。这也没办法,走眼了,等明天再到山脚那边转转吧。陶眠回到屋子里。在他转身时,一道细长黑影从门外闪过。端着水盆淘米的陶眠回过头。是他老眼昏花吗?好像有什么玩意嗖地过去了。……算了,还是先做饭吧,饿了。陶眠又给自己做了一顿味道不明的晚饭。吃过晚饭,又在院里走两圈消食。等天光彻底褪去,陶眠就回到寝房,洗漱更衣,准备睡觉。他把从元日那里拿回来的书放在床头,翻阅两页,一歪头,坠入梦乡。一千来年了,睡眠质量是一如既往的好。陶眠这一觉会睡到天大亮,自然醒。但今夜他却做了一个可怕噩梦。他梦见自己去路边的小摊吃面,清汤面,弯曲的葱丝点缀其上,陶眠最喜欢的一种。他举起筷子,夹了一绺,正要往嘴里送。那面条刚贴上他的嘴唇,就变得有生命一般,忽然向下,勒住了他的脖子。“?”人被面条杀死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不等于没有,陶眠就要被这一根长长的面条勒死了。
甚至出现了死亡回马灯。一狗二丫三土四堆五花六船,对不起,你们的师父没有好好保重自己。他现在要被面条勒死了。陶眠丢掉筷子,两手紧紧握住面条,要把自己解救出来。那面条手感凉冰冰的,而且很滑,还会动。他从梦中大叫着惊醒,入目是熟悉的床帐。手里握着的“面条”,是昨天那条被他放生的小黑蛇。黑蛇在他的手里挣扎着,似乎还想缠上他的脖子,那里暖和。“……”陶眠身着寝衣,直接下床穿鞋走到院子外,把那蛇重新放回草丛。小黑蛇懒洋洋的,又把自己团住,逆来顺受,倒是听话。陶眠本想谴责两句,见它不挣扎,又把话咽回肚子里。罢了罢了,这傻蛇看上去灵智都未开,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他转身回到院子里,又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更衣叠被、打扫房间院落、外出散步……今天还要把院外的栅栏重新翻修。当初养着凰鸟的地方,陶眠不想把它拆了,但一直乱糟糟地留在那里,也不好看。忙完这些事,一天也就结束了。陶眠回到屋内,点起油灯。白天收拾的时候,从床的缝隙里捡出来一把月牙形的玉梳,不知道是三土还是五花留下的。玉梳是暖黄的颜色,梳头雕刻着喜鹊和梅花的图案。陶眠用蘸水的软布将表面的灰尘擦去大半,然后用一只柔软的羊毛刷,把梳齿间的尘土刷走。陶眠慢慢地做着这件小事,再把梳子放进一个小小的木盒。木盒都是他亲手做的,专门用来存放弟子们生前用过的东西。仙人如今也有了改变。一狗去世时,他把他的遗物都封在墓中,怕睹物思人。现在,徒弟们生前留下来的东西,他总能在不经意间翻到一两件,翻出来,清理一番,再放到那个单独的小房间里,得了空闲就去坐坐。被这些五花八门的小物件包围,就仿佛弟子们从未离去。陶眠把木盒放在桌面上,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休息。今天不用睡前读物助眠,他吹熄了油灯,躺到床上。夜深人静,一条黑影从门口鬼鬼祟祟地进来。它爬上了桌面,路过木盒时,小小的脑袋转过去盯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前爬。陶眠又做了一个梦。这次他梦见自己在葡萄架下面,摘葡萄吃。他挑了一串晶莹饱满的,正准备拿过去洗洗。刚转身,细长的葡萄藤从木架上面爬下来,攀住他的腿,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陶眠在梦中和葡萄藤搏斗半宿,等他睁眼起来,果然,又是那条小黑蛇。这条黑蛇看起来蛇龄不大,还是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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